眼瞅着花花绿绿的洋钞,流水般哗啦哗啦地往外流。
你奶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但我谨记和尚的教诲,破财消灾。
只要有人拿着欠条过来,不管我有没有欠过这笔债,不管多大额度……
爷闭着眼睛,只管在上边签自己的名字。
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来,爷没学会啥别的挣钱手段。
很快,就又沦落到在饭店刷盘子的地步。
而且,比爷刚刚来洋国时还要惨……
为了还债,爷一天要打三份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想凭这点工资填补窟窿,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但我咬着牙,默默地干下去。
坚持了大概个把月,一天我在后厨洗盘子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暗,有人不声不响地站在我面前。
爷抬头一看,登时心怦怦狂跳。
是那个洋神父。
你爷我多聪明呐,不待神父说话,我就屁颠屁颠地主动凑了上去。
抱着神父的大腿,又哭又闹,求他再传授我发财之道。
但神父语气冰冷的回答道:
“不可能,你丢掉了神圣的十字架。
玷污了神明的无上威严。
你失去了我的信任。
你和主之间的契约被你亲手撕毁。
你就像现在这样,在冷冰冰的后厨,刷上一辈子的盘子吧。”
说罢,扭头就准备离开。
爷心里冷哼一声。
洋鬼子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跟我打嘴炮,告诉我我罪有应得么?
吃饱了撑的。
他这副模样,不过是在试探我罢了。
所以我赶忙奉上自己编好的借口。
说自己洗澡的时候,一低头,十字架不小心滑落到马桶内,被冲进下水道,再也没能捞上来。
洋神父将信将疑,又追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提前好几天,把洋神父可能提出的问题,都想了个遍。
早想好了应对的话。
所以一番问题,回答的滴水不漏。
洋神父逐渐相信,我是无意丢掉十字架,而不是故意为之了。
洋神父面露难色,叹了口气,从怀里又摸出一枚十字架挂饰,恋恋不舍地递到我手里。
他说看我态度虔诚,这才破例帮我和神明再度取得联系。
让我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同时叮嘱我,这枚十字架,可千万不能再丢了。
若是再丢的话,哪怕我把脑瓜子磕成八瓣,他也不会再给我神明的福祉了。
我视若珍宝一般,将十字架捧在手心。
但没有立即带上,而是告诉洋神父,爷待会儿要去买一条质量上佳的链子。
好将十字架牢牢拴在我的脖颈上,这辈子不管干啥,都不会再取下来了。
洋神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很高兴我能有这样的觉悟。
将十字架给我后,他就匆匆离去了。
鱼饵上钩,接下来就是顺藤摸瓜了。
爷从怀里摸出准备好的贝雷帽,扣在脑袋上,将面庞遮住。
丢下盘子,偷偷摸摸跟在洋神父身后,想摸清楚他的动向。
不知是怕人跟踪,还是这孙子真的业务繁忙,他几乎带着我,绕了大半个市区,快把爷的脚给跑断。
最终,洋神父来到郊区,进入一座古老而又肃穆的教堂内。
这个教堂,和我平日里见到的教堂不太一样。
风格,有些偏黑暗。
墙壁外侧的雕刻饰物,以各种奇形怪状的眼球为主。
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显然,这不是一栋大众教堂。
洋国信仰广泛,信什么的都有。
建造教堂,供奉小神明的人,不在少数。
我在教堂外,守了一夜。
第二天,洋神父夹着一本书,从教堂内走了出来。
我也旋即跟了上去。
又尾随了几日后,我得出结论,这个洋神父,不管是布道还是起居,都在教堂内。
把教堂当家的人,爷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又观察了几日,摸清了神父出行的时间节点,和教徒们做弥撒的时间后。
我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教堂内。
教堂大殿,和我去过的其他教堂不同。
里边居然没有坐位。
空旷的殿堂内,摆满了的蒲团。
我用手摸了摸蒲团上陷下去的凹痕,像是被膝盖压下去的。
蒲团似乎是给信徒们,用来跪拜的。
洋国的宗教,也开始搞跪拜仪式了?
爷带着心中的疑惑,继续朝前走。
教堂最里侧,是传教士传布教义的礼坛。
礼坛后边,雕刻着一扇巨大的门户,门户之上,用非常玄妙的刀工,刻上一个又一个古灵精怪的眼球。
灿如繁星,多如牛毛。
这些眼珠,一个叠着一个,一个摞着一个,像一串串葡萄。
密集恐惧症见了,绝对能恶心的隔夜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