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迁看着自己身上的手术服,和一旁的手术刀,转身问坐在角落里刷通讯器的冉星横,“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冉星横从屏幕里抬头,“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是脑科医生吗?”
中心医院的义工报酬是一天10万信用点,协助手术一场是100万,先用钱补上一亿债款,剩下的让尤迁马不停蹄做手术就行了,反正哪家医院都缺人。
尤迁的腿一好,冉星横说了自己的计划,听完后尤迁觉得还是把另一条腿打断吧。
“为什么?你是不知道现在医生多值钱啊,主神墓的医生来帮帮忙也不行?”
冉星横两手一拍,安慰道,“反正机器人主刀,不会让你很难办的,放心。”
于是尤迁第一次来到神外科,观摩几场后就被安排进一位10岁患者的颅底脑膜瘤切除手术。
冉星横在一旁观察尤迁的一举一动。她以为这人会因为自己的谎言手忙脚乱,谁知道不仅对各种仪器和流程十分熟练,甚至能纠正机器人的入刀操作。
而尤迁的那个垃圾桶型机器人尤利西斯,也能在一边配合手术,随时提供患者数据,甚至比手术室里的仪器还准确迅速。
看起来不像装的,冉星横仔细回想各种细节,难道是真医生?她开始以为尤迁是哪个无聊网红cos外星人,谁知饺子都查不出来此人身份,而且经过几个月的共居生活,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傻子真的不是地球人。
外星人空降地球的案例在2030年前后曾频繁发生,多次被证实是地球人自己装神弄鬼,但不乏有几个真的。官方从未公开过,但各国加紧太空军建设的动作足以说明一切,很快,军方的巡逻范围扩展到整个太阳系。
宇宙空间没有准确的国界划分,所以联合国划出几个公共领域,剩下的由各国自己商议。能组建太空军的几个国家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不想退让,太空军备赛就此展开。
然而说得好听叫太空任务,实际上每天的工作就是检查有没有他国飞船飞进来,进来就打出去;有没有太空垃圾扔到自己航道内,有了扫出去;有没有在别的星球发现生命迹象(其实几乎没有),有了就抓回来研究。
总之,无聊又费钱。
直到2060年,地球进入极端气候灾难的集中爆发期,也被民间戏谑称为“前末日期”,太空军的无限扩张才因经费紧张真正停止,并迅速削减,挑选人才的标准也拔高不少,近五十年内几乎没有大规模招生。
2102年太空军恢复选拔考试,冉星横12岁,从两千万人中脱颖而出,考入国家航天实验班。
一晃十年过去了。
手术结束后尤迁去医院一楼的仪器上刷新信用点,100万分发,共居者平分,冉星横手环提示到账50万。
赚得不少,欠的更多。看来还是要创业,打工哪有赚钱的。
尤迁说自己家的通货是优素核,如果能赚来优素核交给国家,那可是解决污染资源的重大贡献,这区区几亿信用点还能是事儿?
手环“嗡”了一下,发出通知,请在十五分钟内与共居对象完成指定动作打卡。
十米外,尤迁正看着手环望向冉星横,朝她走过来,伸出双手。
这次的打卡动作是拥抱。
冉星横刚抱上去,便察觉到这人好像胖了,甚至还高了一点。被尤迁外套上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儿熏得猛打喷嚏,冉星横边打边想,不会是地球伙食太好了吧。
“阿嚏。”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
“阿嚏。”
开店的可能性会不会比较大?
“阿嚏。”
尤迁想拍拍她顺气,手刚抬起又放下了,见冉星横好似在发呆,有些犹豫地问,“咱们还要抱多久?”
“哦,不好意思。”冉星横后退一步,找出卫生纸擦擦脸,“是这样,我刚刚有了个想法。”
尤迁没想到冉星横的执行力如此之高,白天提出去外星开店,晚上就抱着冰箱要去菜市场进货。
宇顺市六月温差大,夜间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冷风擦过皮肤如刀割,空中刮着细密的雪粒,拍打在脸上让人喘不过气。
“债主,我们为什么要半夜一点去买菜?”尤迁裹紧外套,冻得哆哆嗦嗦。家里没有男式的衣物,他只能戴着冉星横的小狗造型毛线帽和红色小花围巾手套,裹着一件只到大腿的奶黄色长款羽绒服。
“你还是叫我星横吧,一口一个债主搞得像什么土匪似的。”
尤迁看着一身黑衣黑帽大半张脸埋在黑口罩里的冉星横,好像有话要说,然后什么也没说。
两人坐着零点城郊飞车来到城北的郊区,这里的矮房从天上看方方正正的,连绵不绝。
城北人烟稀少,没有路灯,天上只有零星几个照明无人机悬在头顶,月明星稀,大地一片浑浊的银光,踩踏的雪嘎吱嘎吱响,冷意渗入骨头。
拐入铁皮屋之间的空间,面前这窄小的过道挤满了人,入眼是黑压压一长条,像一股脑挤在肠衣里的肥油。
队伍尽头站着两个两米多高的壮汉,头戴护目镜和电子头盔,身边盘旋着小机器人,进入铁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