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滴下来,无声落在地上。
昭刑间;夜很是幽静。
兰氏兄妹那边静悄悄;,沈蹊亦是安静地瞧着他们。瞧着兰旭每吃一口饭,那目光便在少女身上流连一阵,终于,他又冷声提醒道:
“还有一炷香。”
还有一炷香;时间。
兰子初已经吃完了饭。
见他身上伤得厉害,兰芙蕖取出一瓶金疮药。她举着瓶身,问沈蹊:“涂这个,可以吗?”
沈惊游站在一片阴影里。
没说话,只侧过脸去。
无声,便是代表了默认。
她小心翼翼挑开兄长手臂上;破絮,先从他;胳膊开始上药。
暖融融;香气自少女身上传来,沁人心脾。
兰旭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她俨然长开了,如一朵美好昳丽;芙蕖花,乖顺地给自己上着药。她皮肤很白,身上很香,垂搭下来;睫毛更是纤长浓密。男人;手指微动,轻轻绕了绕她落下;青丝。
一缕发,就这样被他攥在手中。
“兄长,换只胳膊。”
兰旭点头:“好。”
胳膊上完药后,兰芙蕖有些为难。
男女有别,虽说面前此人乃自己;长兄,她却也不能不着规矩。可兰旭这般,根本无法自己给自己上药,更罔论后背上那一大片伤……
她攥了攥瓶身。
沈蹊冷漠道:“还有半炷香。”
兰芙蕖将瓶子塞到兰旭手中。
“兄长,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言罢,她便低下头,欲收拾桌上饭菜。
谁知,右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惊愕抬头,对上对方那一双隐忍又关怀;眼眸。
他;瞳仁比一般人都要深一些。
这显得他;瞳眸愈发幽寂深邃。
“小妹,沈惊游可有为难你?”
他提着一颗心、一口气。
那眸光关切而温柔,看得兰芙蕖仓促别来脸颊,想要把手抽回来。
可她越抽,对方却攥得越紧,最后她;袖子上也染上些血迹。
“兄、兄长。”
这一回,她是真;有些怕了,颤颤巍巍道,“沈蹊没有为难我,您也松开手……”
一侧,沈惊游定定地看着二人纠缠在一起;手。
兰旭似乎有某种执念。
死死攥着,就是不松开她。
兰芙蕖也不知道,一向病弱;兄长哪里来得这么大;力气,她挣脱不掉,只好道:“兄长——”
这一声软嗓。
沈蹊沉下乌眸:
“过来。”
兰旭却好像要偏偏与他作对。
她急了,几乎快要跺脚,眼看着兄长手臂上爆出青筋,那力道也愈发大。
“您捏得我疼了……”
沈蹊逆着光,提着青鞭,走过来。
“啪”地一声响,血溅在兰芙蕖脸上,她满脸震愕,看着兄长痛苦地蹙了蹙眉头,身形终于晃了一晃。
沈蹊披着玄青色大氅,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松手。”
兰子初咬着牙,恨恨抬起一张脸。
他一向是和善;,是温润;。
宛若江南湖水上那丝丝离离;晨雾风,清淡,温柔,又与世无争。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兰旭第一次去“争”。
即便面对;是,如今已实力悬殊;沈蹊。
即便他知晓,一旦惹恼了对方,自己随时毙命。
即便这一道青鞭,已深深刺入到他;血肉,刮着他;森森白骨。
他还要争。
还要……与沈蹊争。
若说一开始,兰芙蕖是在配合沈蹊演戏、诓骗兄长,如今她是真真切切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她;脸颊上、眼睑下。
沾着;是……兄长;血。
而沈蹊站在一边,冷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脚已踏入鬼门关;兰旭,面色冰冷,没有丝毫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