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小逸迷糊着翻了个身,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按停了闹钟。 “啊呀!糟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手忙脚乱地换掉了睡衣、扎好了马尾,踩着毛熊拖鞋奔向洗漱间。 今天是二队排练的日子,她竟忘得一干二净! 匆匆洗了把脸,小逸甚至都来不及仔细整理好衣领,抓起书包就夺门而去。咣当一声,关门的一阵微风扫过床边的海报,“詹姆斯·高威”抽动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她毛躁的样子。 “在排练之前,我还是要再强调一下纪律。校乐团大赛下学期就要开赛了,虽然现在还是假期,但是我们的对手并没有放假,他们都在排练!所以我们的同学们还要坚持一下,无故不许迟到早退!” 戴教授严肃着脸,环视了乐队一圈,“咦,长笛哪去了?查小逸怎么还没来!” 查小逸紧赶慢赶,跑到聂耳楼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三楼,在排练室外面就听见老顽童在吼自己的名字,她咧着嘴、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下面溜过,企图趁戴教授扭头的当迅速跑到自己的座位上。 蒋雯雯抬头看到了门外鬼鬼祟祟的小逸,于是使劲朝她招手,给她指点避开老顽童视线的路径。终于,查小逸绕到了蒋雯雯身旁,坐了下来。蒋雯雯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注1) “你跑哪去了?老顽童还没点名,我正在给你想借口呢。”蒋雯雯小声地问。 “我起晚啦!”查小逸凑到蒋雯雯耳边说道,赶忙组装好了笛子。 戴教授“嫌弃”地瞪了小逸一眼,好在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推了推眼镜,拿起指挥棒敲敲谱台:“格里格《培尔·金特第一组曲》第一乐章,预备……” 《培尔·金特第一组曲》第一乐章,那段著名的“晨景”,一上来便是长笛的一句又慢又长的solo。格里格在这里用长笛来表现太阳初升、鸟语花香的清晨,曲子设计得虽然唯美,但这个乐句需要将近八秒钟都不能换气。 查小逸刚刚一路跑过来,心慌气短的她把乐句演奏得支离破碎,听得人都快要憋死了!坐在后排的铜管声部里有人没控制住笑了出来,滑稽的气氛瞬间传染了一片。 老顽童不耐烦地敲着谱台:“停停停……查小逸,吹的什么玩意儿这是?说没说让你们早点来,自己先做好准备?”说着,他捋了捋发型,指着钢琴:“先给她对对音!” 一片尴尬的寂静…… “钢琴呢?许婷又是什么情况!” 老顽童绷着脸,遗憾地说:“时间不等人呐,同学们!你们一个个的也太拿排练不当回事了,想迟到就迟到,想不来就不来啊?……哎呀算了算了,不要管她了,我们继续。Oboe,给个A!”(注2) 蒋雯雯认真地吹了个A,查小逸自己边试音边调节笛头的长度。 老顽童无奈地敲着指尖,看着她们折腾了好一阵子,整个乐队也都只得像听相声似的听着她们一人一句地吹着单音。蒋雯雯和查小逸对视一眼,差点笑出来。 “我跟你们说好啊,以后谁再迟到,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你就给我站着排练!都听见没有!”老顽童看她们终于搞完,半开玩笑地训斥道。 乐队里一片哧哧的笑声,老顽童看着这些顽皮的学生,想严厉都严厉不起来,最终把自己都气笑了,看着小逸说道:“可以了吧,小祖宗们?咱赶紧的吧!” · 奥尔夫音乐厅里,艺大学生交响乐团也在排练,可是气氛却严肃得近乎压抑,没有人敢不合时宜地搞笑。 蒋达雄心灰意冷地把指挥棒拍在了谱台上,这已经是他最近第三次在排练的时候发脾气了。 他看着连芳,尽量控制着情绪,说:“连芳,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能不能练好?嗯?《思乡曲》这么简单的曲子,怎么越练越退步呢?” 整个乐团都在看着连芳。学姐们更是把琴弓戳在了谱架子上,不耐烦地抱怨排练进度过于缓慢。她们三三两两地嘀咕着,为什么要让一个高中生担任独奏,她到底哪里厉害了? 连芳直呆呆地看着舞台下方空荡荡的观众席,她感到脸上灼烧得厉害。没错,她知道自己演奏得不好,而且是越练越没有感觉,越练越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回那种得心应手的手感和自信。 这种状态别说在全国大赛上独奏,就是在区艺术节上比赛也会被人质疑自己的琴龄。可这一切能怪自己吗?要不是查小逸摔了她用惯了的练习琴,她哪里还要借用队里音色凄惨、甚至连音都调不准的破琴! 那把她心爱的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即便外观修复如初,性能很可能也大不如前了。小提琴这种精致的乐器,细节之处差之毫厘,驾驭起来谬至千里。同样的弓法,同样的指法,发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想骂街,更不用说骗过蒋达雄那双成了精的耳朵了! 人一旦开始怀疑自己便会一溃千里。而这一切,全都是拜查小逸所赐! “唉,算了……王燕,你来试一下《思乡曲》。” 蒋达雄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连芳的心里塌方了…… · “好的,好的。很好,再多一点!再多!……” 戴教授逐渐感觉到了乐队的精气神在凝聚,它随着乐曲的发展在逐渐变得清晰,变得强大。戴教授随着旋律的起伏,不由自主地托举起左手------渐强,渐强,渐强! 铜管乐器也加入了进来,四把圆号奏出了浑厚的和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