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小逸和校医闹僵了,原因倒不是因为校医把她的种种“不听医生话”的表现如数告诉了她的班主任何老师,而是因为,她们还当着小逸的面给石磊打了电话,措辞严厉地告诉他: “查小逸得的是病毒性肺炎,严重到什么程度?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运动会那天她已经因为肺氧合功能严重下降而引起了低氧血症,再加上剧烈运动,缺氧已经让她出现了紫绀和短暂的休克症状,再坚持一会儿不排除就是呼吸衰竭……” 查小逸听不懂校医嘴里滔滔不绝的术语,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夸大的恐吓成分,她只知道,这通电话打给石磊只有一个目的------迫使他打消让自己参加新埔运动会混合接力赛的念头! 而这恰恰是让小逸最接受不了的。 她们如果乐意,可以让自己在校医院多住些日子,打针、吃药、挂吊瓶,这都没有问题,她绝不反对,可她们凭什么取消自己参赛的资格? 凭什么剥夺……小逸想到这里,心里那个倔强的声音便不再理直气壮……剥夺自己和郎豕学长并肩作战的机会? “那不过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径赛,我真是搞不懂你有什么可坚持的。什么东西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不去能少块肉啊?” “对!不去就少块肉!……” 查小逸气得把头扭向了窗外。 她的理由讲不出口,校医也不会理解她是有多么渴望参加那场比赛,她也不想给她们解释。 清晨,操场的大喇叭里正播放着校园早播,时而是稚嫩的女声,时而是早熟的男声。 高低起伏的朗读新闻稿子的声音,越过教学区的栋栋楼宇,掠过平如镜面的西小湖,又穿过松林间的薄雾,等传到查小逸的耳畔时,已经变得飘渺而虚幻了。 透过窗子,查小逸的心飞到了绿茵场边,她似乎能看到三三两两在朝阳里慢跑的身影,耳机线挂在白色运动衫的领口,耳机里传出一丝一缕听不真切的音乐,像淡淡的花香一样,随着她们的步子飘来,又散去。 查小逸也想参加附中径赛队的晨练,为着新埔运动会上能够和“他”一起拼搏而每天早起一个小时,锻炼自己的体质。 可那一幕也许永远不会实现了------ 当查小逸从电话里听到石磊迎合着校医说:“是嘛!要是有这种情况,那她肯定是不能参赛了!”她就知道,两年一届的新埔地区中学生联合运动会,她注定不可能作为郎豕学长的队友,在他的青春里留下一笔并肩奋战的回忆了。 嗒…… 啪嗒…… 啪嗒…… 面前的玻璃窗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一下一下,不紧不慢。 查小逸回过神来,向楼下看去,惊喜地发现那个刚刚还令她“黯然神伤”的人,此刻正站在楼前的空场上。 他手里捏着小石子,仰头傻笑着:“查小逸,你在痴痴地想什么?我看你站在那儿很久了!” 是郎豕学长? 小逸的脸上立刻也绽开了笑颜:“郎豕学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呀!那天你在电话里说的话让人很不放心,幸好,我问到了那是校医院的号码。” 郎豕学长竟然去查了电话号码,想想还真让小逸有点脸红呢。 “哦,郎豕学长,你上来呀!” “不行,现在不是探视的时间,他们不让我上去。”郎豕无奈地向校医院的门房努着下巴,忽地,他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有了主意:“要不你下来吧!” “啊?……” 查小逸被郎豕的提议吓了一跳。 当自己像个“重病患者”一样被严加看护起来,而且又有着私自拔掉针头跑出病房的“前科”,她要怎样才可能说服校医和护士放她随便出去? 查小逸自己都觉得这简直太荒谬了,可她就是不知道郎豕对自己施了什么魔法,每次只要他一微笑,自己都像个傻瓜一样言听计从。 郎豕四下里看了看,没人,他竟攀着雨水管道爬上了二楼。 查小逸忙推开窗子,把郎豕拉进屋里来的时候,她的心紧张得都跳到了嗓子眼------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让自己觉得如此疯狂的事。 查小逸跟在郎豕身后,蹑手蹑脚地跑过楼道里的每一个门口,他们或是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或是俯下腰一跃而过,生怕被哪间屋子里的医生护士一扭头给发现了。 她像个逃学的坏小子,在楼梯拐角躲躲藏藏,又趁着院工不在意的瞬间闪身跑进了洗衣房,跟着他从后窗纵身跃出了校医院…… 清静的操场上,空气中凝结着一种让人身心愉悦的味道。尚未完全散尽的晨雾裹挟着清脆的鸟鸣,曼妙地在朝阳中变幻着形影。 查小逸和郎豕一路奔跑至主观礼台前才终于停下了步子,他们弯着腰,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大笑不止。 校医一定想不到有两个大活人竟从她们的眼皮底下溜了出来,这要是让何老师知道了,他一定会大发脾气吧! 可是,轻易就被幸福感团团包围的少女根本不会在意那些。被郎豕学长拉着一路狂奔的那一刻,有一种对抗全世界的洒脱和刺激! “郎豕学长,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还穿着病号服就溜了出来,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滑稽呐!哈哈哈……” 郎豕见小逸的气色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情绪也不像那天在电话里听起来那样压抑,他长舒了一口气,笑得轻松。 说起来,他还没问过查小逸那天为什么要在电话里一个劲地道歉,不过那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她没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