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连小逸也喝了一点酒。尽管她已经尝到过醉酒的滋味有多么不好受,可当郎豕学长提议碰杯的时候,她的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摸向了酒瓶。 她觉得自己好傻,就狠下心来给他一次臭脸,拒绝他一次,或者扫一次他的兴,又能怎样呢? 说起醉酒,反倒是号称“以酒为泉”的韩笑先显出了醉态。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想到竟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执拗: “武陵高中,哼哼,我算是看透了!说是要培养富有创造性的人才,屁话一大堆,连一个学生乐队都不支持,培养个屁的创造性! ……你们知不知道,自从校乐团大赛之后,学校就取消了“隐形之梦”的社团资格,老子连一间排练室都要不到! ……我还和小逸说过,我的理想是有朝一日也能组建一个像SH那样的乐团,做万人的公演……现在老子连在武陵高中都混不出个名堂来……” 黄家辉轻拍着韩笑的背,和他头顶着头。 郎豕知道韩笑心里积压着怨气,他说过他是乐队的“Soul”,可是这一点韩笑他自己从来都没有确信过。“隐形之梦”的解散不全是武陵高中的错,看起来,就算是为了韩笑,他也是时候把这个乐队给做起来了。 梁老板曾经和郎豕说过许多次,让他和小逸弄个小乐队,然而这次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离开以后能够有人陪着小逸,这算是他的一点私心吧。 郎豕喝了一口啤酒,看着坐在桌对面同样沉默着的查小逸,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今天,老顽童又把我骂了一顿,他说……” “我不感兴趣。” 查小逸突然冷冷的这一句让郎豕感到意外,他猜想她一定是已经从哪里打探到了自己被RCM录取的事。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并且不愿意聊起这个话题,也好吧,她或许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准备好,来面对半年后的离别。 离别…… 算下来,和查小逸总共相识一年的时间,郎豕承认自己是对她有着不一样的好感。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份感情最终并没有上升到能够为彼此造成羁绊的地步。这样的感情,查小逸也会视作离别吗? 不,这对她根本没什么,否则她怎能说出“不感兴趣”这样的话…… 郎豕皱着眉,又喝下了一大口啤酒。 时间太晚了,大头和韩笑都已经喝倒,他俩单手伏在桌沿,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郎豕突然发现山脚下新埔的夜景竟然这样美艳,从山顶烧烤店的位置放眼望去,下面那些高楼大厦灯火阑珊,橘黄色的道路宛如城市的血管,一半明晃晃,一半红灿灿。 都市的霓虹,恍惚像是在眼前铺展开的一卷历史,它让人清醒地认识到,谁也逃不出尘世的洪流。 这种上帝视角让郎豕觉得超脱,可他不想要这样的超脱,他想永远像现在这样,还能长久地坐在她的对面,看夜风温柔地拂弄她的发梢…… 和她有关的时间,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没剩多少了? “小逸,你冷不冷?要是冷了我们就早点回去。” 郎豕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起身走到小逸身旁,真情流露:“给,你把这个披上吧。” “何苦呢?” “嗯?什么?” 人喝了酒,反应就不那么灵敏了。郎豕没有听清查小逸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像他第一次问她的名字时一样。郎豕从她似笑非笑的精致小脸上读不出她此时所想。 “冷了,我们回去吧。”这次,查小逸明确地扬起一张笑脸,站起身,喊来了服务员。 郎豕,当然死活也不能让查小逸付钱。 · 就像约定好的那样,周四再去游子酒吧演艺的时候,已经是四个人。梁哥还像往常一样低着头核对他的账目,却突然见今天跟着郎豕一起来的多了两个大男孩:一个背着琴包,一个拎着鼓槌。 梁哥立刻明白了是怎回事,喜出望外地迎上来:“哎呦呦,几位这是……?” “梁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韩笑,吉他手;这位,黄家辉,鼓手。”郎豕又说道:“他们俩都是我们学校的高手!” 也许是太意外了,梁老板高兴得甚至有些愣神:“噢噢噢,你好你好!”他附在郎豕耳边小声问:“你终于决定好啦?” 游子酒吧毕竟不止郎豕他们一组演艺,有些大件乐器不便搬腾的,比如钢琴和架子鼓之类,梁老板不管是租是借,早就自己准备好了。 大头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第一次来游子酒吧就直接坐进了鼓手的位置,敲敲吊镲,试试低鼓。而韩笑也把音箱线抻过来接在电吉他上,旁若无人地活动着手指。 郎豕把手搭在梁老板的肩头:“从今天开始,哥们儿的‘隐形之梦’乐队就算成立了,还指望梁哥多照顾!” “嘿------!” 梁哥拉着奇怪的长腔,听得出来,他心里乐开了花------郎豕这小子终于按照自己建议的,给小逸弄了个乐队!可是这样一来,当初谈好的钱还怎么给? 郎豕仿佛能看穿梁老板的心思,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梁哥,钱你看着给就是,能多给点就多给点。你也勿操心我们怎么分这钱,说实话我也不是为了多挣你点钱。” “嘿!哥心里面都明白!”梁哥搂着郎豕的肩膀,笑得开怀。“那你们,今天晚上演什么?” “今晚还不知道。” “不知道?我靠,这也就是你,知道么。” 梁哥指着郎豕的鼻尖,言外之意要是换作别人,他早就把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