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菲这个宿舍长当得很称职。每天,她都是第一个起床洗漱,顺便把宿舍里的几个暖水壶全部灌满,敞开盖子晾着,等大家都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刚好可以灌一壶温开水带上。 早晨6点半,当一缕阳光夹杂着清脆的鸟鸣,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在宿舍的地板上,汪小菲揉着朦胧睡眼从上铺爬了下来,随意瞥向窗口的一眼吓了她一跳! “小逸?……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就在那泛着蒙蒙光亮的窗帘下面,一个穿着睡衣、裹着被子的大活人正趴坐在写字台前,披散的头发从两肩垂落。 小菲的这一嗓子喊醒了上铺下铺的好几个人,几个脑袋从被窝里冒了出来,目光中隐约透露着担心。从梦中被扰醒的蔡晴离小逸最近,见小逸这副装束坐在自己床边,她一下子睡意全无,从床上“弹”了起来。 查小逸被蔡晴摇醒,已经干透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她抬起困倦的眼皮,抱歉地笑了笑:“我没事,夜里做了个噩梦……还是坐着睡比较舒服一点。” “小逸,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帮你跟……” “不用,轩爷,真的没事。”查小逸说得轻松。为了让她们放心,她把被子往床上一扔,丢下一句“我去洗漱啦!”便像往常一样出了宿舍。 虽然小逸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屋里的女孩们不禁面面相觑,就觉得她还是哪里不对劲呢? 第一节是何老师的语文课。何老师是她的班主任,不仅在班级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校外更是掌握着“请家长”的生杀大权,小逸自然是不敢懈怠。朗读、背诵、段落分析,小逸做得一丝不苟,45分钟下来已然有些头昏眼花,类似低血糖的症状了。 到了第二节董老太的数学课,她终于熬不住了。得利于座位靠窗,她把书本往桌上一戳,困得实在睁不开眼了。董老太在讲解习题时已经睥睨了她好几眼,隔着几个座位的柯佑楠趁董老太不注意时想悄声喊醒她,甚至不顾其他同学的惊讶,向她扔了几个纸团,却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不喜欢学数学。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你不能不喜欢数学,知道吗,因为下个学期不论你是选文科还是理科,你都躲不开我,还要跟我学数学!……” 董老太终于憋不住火了,含沙射影地说了一通,也没能让查小逸精神抖擞起来。于是她索性走下讲台,在全班同学的“祈祷”下,迈着惊悚的步伐径直走向了查小逸的座位。 啪!啪!! 老茧密布的手掌在查小逸的课桌面上拍出了两声雷鸣般的躁响,这招太管用了------查小逸先是被惊得浑身一个激灵,蓦然看见董老太正气生生地立在自己身旁,她羞赧地低下头,用手攥着衣襟,眉头窘蹙。 “我看还有谁和查小逸一样厉害,敢上课睡觉!”董老太怒目环视着教室里的学生们,没有人敢与她那火辣辣的视线交锋。 果不其然,在课上惹怒了董老太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董老太口中说了下课,却没有往教室外面去,而是抱着三角尺从讲台走下来,像一只危险的金钱豹目的明确地穿过森林一样的课桌椅,直奔它的“猎物”。 “查小逸,我看你最近又开始皮踏了!上课睡觉,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学习有意见?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但是作为老师,我问心无愧!下学期就分文理科了,你自己看着办。” 董老太的一通训斥不仅把查小逸吓得够呛,就连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不再嬉皮笑脸,明明是课间休息却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这个个子不高、留着一头齐根短发的小老太太,长得就是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孔,她发起威来更是像一颗锋利的螺丝钉,直往人的痛点拧。 也许觉得敲山震虎的力道还不够,董老太看了看周围的学生,又严肃地甩下一句:“你跟我到年级办公室来,必须让你们何老师敲打敲打你。” 这是要……告状?查小逸最信任的就是何老师,如果连何老师也觉得她是个调皮捣蛋的差生,她就真的是个“差生”了。 同学们的目光聚集在查小逸身上,看着她蔫头跟在董老太的身后出了教室。这其中,就有班长柯佑楠难以置信的视线,而他身后,是舒文馨酸酸的眼神。 一路上,查小逸在心里默念着一会儿要怎样向何老师解释,却没想到在楼道里被老顽童提前“截胡”。 老顽童装作偶然路过,和董老太俩人互相客套着,可他终究还是绕不过此行来高二年级的目的,“董老师,我能单独和小逸聊两句吗?”他坚定而不失礼貌地说。 董老太自然是只能无奈地笑着答应。 冷风南下,枫叶似乎在一夜之间变了颜色。西小湖旁的园艺花坛里,洛神花的叶子剥落了,只剩下殷红色的果实挂在枝头,像一颗颗小小的心脏在随风摇摆。艺大校园褪去了夏天的浪漫,披上了秋冬的奇幻色彩。 微波涟涟的西小湖倒映着岸边的芒草丛,以及那隐约穿行于草叶间的两个身影------前面走着的,满面愁容的是老顽童戴教授,而跟在他身后,低头不语的是查小逸。 老顽童并不急于表露内心的愤懑,毕竟,站他面前的也是一个曾令他欣喜不已的学生。直到踱步到奥尔夫音乐厅门前,戴教授一手扶在大理石门柱上,才艰难地开了口: “查小逸……你呢,也是老师很喜欢的一个学生。从你来到附中的第一天,我就能从你的身上看到一种不服命的拼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