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是喝得微醺,闻言也没多做犹豫,很快便同意了。
楚惜月拍了怕手,便有用面纱半遮脸的乐师抱琴而来,她坐在瑶台边缘的琴几上,素手扣在琴弦之上,缥缈朦胧的琴音徐徐响起。
在这琴音之中,独自立于瑶台之上的楚惜月翩然起舞,手腕和脚腕上还戴着几串银铃,舞动时,叮当作响。
杜若槿觉得脑子有些昏沉,莫名地就觉得口干舌燥,腹中腾起一股热意,直直升至脑中,耳畔的琴音似妖似邪,惹得人连神志亦不大清明起来。
抬首乍然望见对桌之人,脸颊上升起一片酡红,呼吸还有些紊乱。
似是察觉了她的视线,令澈抬首却瞧见了她那似醉了酒般的模样,本就在隐忍着的那股热潮好似一瞬间全涌了上来,连眸子里都蕴着潮涌。
杜若槿见他眼梢薄红晕染,与她对视的瞬间更是瞳孔震颤,连唇角都溢出了一丝血来。
凝望着他唇角的那点红,被他锁住双手亲吻的画面徒然浮现在脑中,眼底带上了几分迷离,心底的热意好似燃起了火,烧得她有些难受,耳边好似有声音在说:靠近他,亲他。就像那日他们所做的一般,这样就能结束现在的煎熬。
然而她心底还有一个声音虽然不强烈,但犹为执拗:别去,别去......
可有人却熬不住了。
令澈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走到她身前垂眸定定地望了她一阵。
作为本次宴会最瞩目的两位,此刻这般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又互相对视着不说话,氛围看起来甚为奇怪。
上首本来喝得酒酣耳热的皇帝却拧紧了眉,眼神霍然清明了起来,凝神看他们。
令澈俯下身来,而杜若槿亦没退缩,在下首的角度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在侧头亲吻。
大殿中的众人霎时都似喝了醒酒汤一般,瞳孔震颤起来,又心潮澎湃地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这也太放肆了?就在圣上眼皮底下也敢这般造次!”
“是啊,而且我记得他们是师徒关系吧,啧啧。”
......
然而坐在他们旁边的人却看得分明——令澈只是侧头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
不然杜易舟,还有坐在杜若槿身旁和身后的使者们早就拍案而起了。
杜若槿耳垂有些发烫,令澈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犹在响起,神志渐渐清明起来,可羞耻却让她那双原本潋滟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似含了冰,若不是皇帝还在上面坐着,她真想狠狠给他一耳光。
楚惜月见目的已然达成,遂朝乐师使了个眼神,乐声缓慢停下。
一舞结束,楚惜月缓慢从瑶台上走下,道:“此曲名《桃醉引》,听来缥缈空灵,最是能醒神的好曲,为何皇长兄却似醉得更厉害了?”
她这一提起,无疑是将方才众人暗地里窥见的事情提到了明面上,显然是想将那两人架在火上烤了。
众人心里和明镜一般,却无一人敢吭声。
坐在上首的帝后脸色沉了下来,虽然他们坐在上首将那二人的动作瞧得分明,但心头亦是有些不快的,这样的动作到底是有些亲密了。
而且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小子自己心头不快,便想拉着他们这些老家伙一起下水。
皇后目光凌厉地看了一眼落座的楚惜月,而后将目光投向席中众人:“澈儿只是和皇女说了一句耳语,莫要大惊小怪,惹人笑话。”
众人不管信与不信,面上皆作出一副应承之态,只是背地里会如何说便不知道了。
杜若槿微微眯起双眼,想起方才的异状,心中顿时明了自己定是中了什么邪门的招数,满座宾客,除了她和令澈之外无一人出现这样的异状来。
她抬眸朝楚惜月看去,只见她嘴角勾着,眸间隐隐有得意之色,手指微微攥紧,心底一片发寒。
果然是楚惜月。
上次的赌约没有完成,所以这次才要这般报复她吗?
不愧是曾经的云贵妃的女儿,也许云淑妤也是靠这样的法子做上的贵妃吧?
只是不知道皇帝到底知不知晓这母女俩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