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短住,据说再过五日雪吟姑娘就要回老家了。
“赴谁的约?”铃兰摆平了心底的恐惧情绪,看到周围这群人都欲言又止,心底有了三分猜测:“你们的那位友人?”
杨树林应声道:“酒楼的掌柜说,今日他来过这里,但一个时辰前便走了。”
听见此话,在场的崔思齐默不作声,古晏廷装作漫不经心地饮茶,视线挑向元邈,铃兰也好奇元邈的反应。
只见元邈在门内走来走去,到衣柜周围转了转,又去窗口换换气,视线透过窗口望向远方,过了一会儿又观察地面,显得格外不走心。
厚底皂靴“宕宕”凿在地表,敲得铃兰心烦气躁。
她倒也不是个能忍的人,挡在元邈前面,没好气地说:“再跺脚几次,房子该塌了。”
元邈抬起头,茫然注视着面带怒意的铃兰,仿佛听不懂铃兰说的人话似的,忽而低头沉思,不久便露出笑容。
铃兰以为元邈是傻了,眨巴两下眼睛,问道:“你.....你...........怎么了。我们要不回去吧,夫人的药该煎了。”
元邈仍岿然不动,铃兰有点生气,说道:“你不走,我先回去了。”
说完,铃兰转了个身,往出楼的方向走。她刚说的这话倒是真的,的确是担心韦沁橙的病情。
韦沁橙自幼带着病,嫁给元邈后也没过上衣食充足的日子,命中注定活不过转年春分。
铃兰早知这个结果,但对历史的进程无能为力。韦沁橙是记载在历史文书里面的人,只能按照文书上的记载进展命运,铃兰也只能袖手旁观。
身为行医者,眼睁睁看病患在病痛折磨中煎熬至死,铃兰内心承受的痛苦不比任何人轻。但她能做的,只有缓解韦沁橙的症状,尽最大努力让韦沁橙人生最后一程不那么痛。
铃兰去意已决,并不打算元邈商量,自顾自地嘱咐:“现在天色不算太暗,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等下天黑了,你还是住在坊内吧。”
说完这话正要走,元邈用力抓了一把她,拉着她到自己旁边,“你先别动。”
元邈低头看着地面,仔细观察地面上的痕迹。铃兰也低下头,看见自己脚下踩的是.......血。
铃兰怕血,虽然她只是好好站在地面,却总感觉那血是自己流下的,双脚麻木,眼前骤然变成白花花一片。
她面色白得像张纸,伸手拽离自己最近的元邈。可元邈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她身上,仍目不转睛地注视地上的痕迹。
这下她扑了空,脚也没有站稳。
“没事吧?”后方传来陌生男子浑厚的声音,那男子在她身后扶了她一把,才让她没有险些跌倒。
铃兰定了定神,手里塞进去一块凉凉的东西,她仔细看是个陶瓷杯,里面盛着温乎乎的茶水。
“喝完就到外面休息一会儿。”元邈将茶壶退回原位,又看向铃兰。
铃兰听话地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到屋檐下透透新鲜空气。
元邈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思索。这铃兰娘子是裴寻派来监督他的探子,他可不想她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