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椋没有跟上他们的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离去。
铃兰吐了一口气,回马车后方坐定,与旁边的高永道谢:“今日多谢郎君相救。”
高永“嗯”了一声回应,“也不是什么大事,碰巧顺路而已。”
“说起来,郎君为何不远万里到长安这边,听说现在东川那边比这里还要繁华。”铃兰随口问了句客套话,没有弯弯绕绕的目的。
高永也知铃兰不是绕圈子套话,直言道:“来寻人。寻一位女子。”
“来寻心上人?”
“是。”
铃兰笑道;“ 她看到郎君的诚意,一定会感动的。也就是说,不就知道长安又要有喜事了。”
高永突然垂头,略显沮丧地说道:“ 上次见她还是十年前,她可能都不记得我了。”
“十年前?那岂不是只有九岁?”铃兰惊讶不已。
“是。当初我在湖边落水,她救了我一命。当时向人打听过,她的家世与我匹配,之后我便下定决心以后向她求亲。”高永说着叹息一声,“听说她后来生了病,跟随家人去长安静养,基本不和家乡的亲戚走动了。”
“生病?该不会是.....”铃兰骤然想起缠绵病榻的韦沁橙,年纪与高永相仿,该不会那位心上人是她?
想到这里,铃兰小心地提醒:“这样啊。那女子是否与其他人定亲?”
高永摇头,笑道:“河东裴氏的人说,她一直住在裴相家中养病,目前未曾与人结亲。”
“裴相的亲戚?”
裴家还有这么一号亲戚?
铃兰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印象里有这么一号人,但她通常只在崔娘的厢房走动,裴府又有四百亩大小,她并不算了解每个院子的情况。
下次回去的时候,她打算问问崔娘。
马车驶停在元家门口,铃兰与高永道别后便落下马车。
铃兰轻推门,发现元家的门户没锁,蹑手蹑脚钻进宅子,抬头见到刘姑板着方片脸,守在大门一侧。
刘姑道:“进来吧,傻站在外面做什么,穿着这么单薄,回头病了府里可没有人手伺候。”
“夫人睡了没?”铃兰进门,小心翼翼地询问。
“还没。夫人病得重,经常整宿失眠。”
铃兰问刘姑炊房的位置,捧着药包去炊房里替韦沁橙煎药,不出一会儿,她捧着一碗滚烫的汤药,径直走向韦沁橙的卧房。
刘姑把守在门口,也没让铃兰进屋,接过药汤放到床前的桌上。
韦沁橙的床前挂着帘帐,铃兰也不知韦沁橙的病情如何,请求为其把脉。刘姑进帘帐与韦沁橙交谈两句,随后出来拒绝了铃兰的好意,但也代夫人向她道谢。
铃兰离开后,刘姑和陈姑两人掀起帘帐,拴在床铺两侧。
韦沁橙咳嗽两声,拿着帕子擦拭过嘴角,见到帕子上落着血。
刘姑满面愁容,颇为纳闷地问:“娘子为何不让那铃兰替您把脉?我瞧着她不像是坏人。”
“我自知终期已近,何必再让他人再判一次死?再说我身上的不是病,根本无药可医。”
韦沁橙摇了摇头,她瞥一眼旁边的桌子,指着那碗药汤,命令陈姑:“把药汤倒了吧。”
“您这是,好歹是姑爷花费不少银两买来的。”
“明知道这药救不活我,何必让我再喝下这苦药,带着满嘴的苦涩走?不如让我走之前多吃点甜的。” 韦沁橙憔悴地笑了笑,眼前闪过年少的风光岁月,眼泪潸然而下。
谁能想永贞这个年号只有短短的一年,转年的韦家竟一蹶不振。若不是父亲未雨绸缪,安排她尽早嫁给父亲的学生,恐怕她早就充入教坊司,也活不到今日了。
*
铃兰回到房中,借着窗口的月光查看那件被扯裂的披肩。她翻出针线刚想要缝上,才戳两针便扎破了手指,血珠子渗出来,十指连心实在是痛。
元家境况困顿,不像是阔绰的裴家,佣人的房间里根本没有火烛。她想起元邈的书房里应该会有火烛,便趁黑悄悄溜了进去。
刚进屋,便见到一口玄铁小丹炉,旁边是火折子。
铃兰取走火折子,又看了一眼丹炉,她憋不住好奇心,鼻子嗅了嗅那丹炉,觉察那气味有点熟悉。
有点像离魂丹?
记得裴相说过,元邈近几年一直追查离魂丹的事,但这种追查和寻常的追查不同,他似乎在打听离魂丹的配方。
铃兰低头一看丹炉,里面果然藏有两颗未完成的丹药。她手指探入丹炉,刚要抠出来一枚,就听见元邈的声音。
“谁在那里?”
铃兰慌张落下丹炉,背过身子朝向门口,见元邈进了门,背后的两手继续向后推丹炉。
元邈靠近后,看清楚房内鬼鬼祟祟的人铃兰,更加确信铃兰是裴相派来的探子,便质问道:“三更半夜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铃兰说道:“你......你怎么深夜到这里,不是该回房歇息吗。”
说完这话,她额角冒出冷汗,生怕元邈察觉出什么。
“我每晚就睡在这里。反倒是你,放着自己的房间不住,竟跑到这里。”元邈盯着铃兰,仔细思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