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
宦官娶了一妻一妾?可宦官的话,小妾生的岂不是........
铃兰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头上的伤是邹季澄所为?”
小妾犹豫了一下,夏千寻替她点了点头,“邹季澄平时对家仆并不好。”
听到此处,铃兰觉得一股怒火冲上来。
这宦官着实可恶,想传宗接代,自己没有能力,把妻子送给别人,最后还要因妾室被占便宜而意难平,回头折磨她。
她气得指节握得直响。
这会儿工夫,走来一位官兵汇报,说发现一件可疑的衣物。
衣服呈上来时,铃兰愣了愣。
那是一件青色长裙,衣服绣着精致的花枝纹路,铃兰记得除夕时夏千寻最初穿的衣裳。
只是衣裳中央多了一道赤红色的裂口,边缘不规则,隐约可闻到衣香之下掩饰着血腥味儿。
铃兰想到夏千寻除夕庆典的舞台,在整体青白两色的背景下,她却穿着石榴色长裙,破坏了整个舞台的和谐。
照理说夏千寻舞台经验丰富,不可能做出破坏舞台协调的事,这么看来,当日舞台背后发生了意外。
未得铃兰出声质问,夏千寻开了口:“这件衣裳是我的,我本该在除夕日穿着这件青色罗裙登台,奈何裙子破了。我背上的伤口又渗血,只得临时换成了红衣。我可不能让诸位乡亲父老看我的笑话。”
“伤口是邹季澄所为?”元邈令官差将搜证出的鞭子呈递过来。
作为证物的鞭子上同样沾染着血迹,有些血渍已经干涸变为深褐色,有些呈现殷红色,手柄处刻着“邹”字。
证据摆上眼前,夏千寻不作辩解,不愧是越州第一伶,转眼间泣涕涟涟。
“元长史明鉴,且听我道来。”
夏千寻把过去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两人。
她生自乐坊,三岁习歌艺,十五六岁为邹季澄娶为新妇,此前并不知邹季澄来历,只知邹季澄在浙东带了个邹家班,专门唱参军戏。
夫唱妇随,夏千寻之后便加入了邹家班,成为参军戏头牌。
邹季澄娶她之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只要她应酬越州的官吏,利用色相为邹季澄在越州站稳脚跟、换取更大的利益。
至于那位小妾,与她的境地差不多,都是邹季澄行贿的工具。小妾生下的孩子,也并非赵憺忘的子嗣。
夏千寻说到这里,忽而笑了,“邹季澄供着这孩子,跟供着祖宗似的。那孩子的父亲可是越州长史。”
小妾低下头,沉默不言,似乎是默认了夏千寻的说法。
夏千寻看着小妾,继续补充道:“原先我们还能忍。可邹季澄这些年吃了一种丹药,此后性情愈发暴虐,动不动就鞭笞我和她。”
“我倒是没受多少伤,颜色未衰,尚有利用价值。可她生产后身子恢复不当,刺史也对她失去兴致,导致邹季澄便把火撒在她身上,上次还差点失手要了她的性命。”
“别说了。”小妾抬起头,眼眶红如晚霞,哭成泪人,“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小妾拿帕子擦了擦,哽咽着:“我试图逃出去过,还到当地县衙报官。可县尉奉劝我,说‘跟着邹季澄吃香喝辣,你该安分点’,之后他们通知了邹季澄,将我抓回邹家戏楼。回去之后我便又被一顿毒打。”
她们身上的伤痕印证了这点,使得这份供述可信度又高了一点。
在场所有人,哪怕官差都为两位女子的遭遇动容,心中暗骂邹季澄禽.兽不如。
元邈看了一眼夏千寻,却是忽然提起:“可年前那场封箱演出,你和邹季澄打配合,试图谋害本官夫人的性命。看着也不像你话语里那么无辜。”
“没有证据的事,长史不可含血喷人。”夏千寻狡辩道。
侍奉在侧的观壶忽而上前一步,递给元邈一枚酒杯。
元邈握杯把玩一番,在夏千寻惊恐的神色之中,将杯子立于桌面,“ 装过茶或是酒,杯底为何会有凝结的油脂?”
“你们事先锯断本官所在的包间的栏杆,而你亲自上楼,以敬酒为名在地面上洒油,又以金光莲华为诱饵,引导夫人走到附近。”
这下夏千寻再也狡辩不得,心中泛起苦涩,讽刺道:“这都要怪长史。邹季澄拿捏着整个浙东的把柄,偏偏没有长史的。那日他派我出门引诱,您却以您夫人的名义拒绝我,邹季澄当时就在背后,定然想要除掉她。”
元邈听到这话看向铃兰,见她暗暗地呼出一口气。
铃兰心道:“果然嫁给顶流没什么好事。”
元邈并未这么轻易放过夏千寻,又问:“你家中藏着□□,这可不是邹季澄给你的。”
“我想杀了邹季澄,可惜傻妹妹怕事,把这事告诉了周季澄。”夏千寻失望地摇摇头,“最后邹季澄惩罚的不是我这摇钱树,而是这傻妹妹。”
元邈听罢,思索了一会儿,忽而开口:“你若真想除掉邹季澄,摆脱这等困境,现在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