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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阮郎(2 / 5)

高向在他身后大声说:“只要你还当我是朋友,我也一样!”

许慕臻蹙眉狐疑地斜睨他,甚为不满,高向为他这神情,像做错事的小动物缩起来,水月观音般的男子只道一句“见色忘友”便甩袖离去。饮牛津的弟子,你死我活是常态,像他和薛敢,高向却和光同尘,在一湾淤泥塘子里不染,许慕臻虽外表冷傲却很贪恋这种纯洁。高向给予他的宽厚关怀,采萍不能及,所以他从不觉得后者更重要。

夕暮晚花,流云天涯。道道教令下传,许慕臻踱进泉州分舵他未曾有资格踏足的大殿。殿内左右各六具灯轮,高十丈,着以绮锦,琢以珠玉,燃五千盏灯葱茏攒聚,粼粼花树映照阔大斗拱。许慕臻被强光刺痛眼睛,他已在幽冥间索居太久,光反而如万箭齐发令他无可遁迹。殿堂台座上,许寄北夫妇两膝相比,一侧的周采官侍立,从头至尾都仿似没见过许慕臻。

少年脸色苍白,稽首拜礼。

“许慕臻,你是孤儿?”

许寄北身材不算高大,却比周采官孔武;面貌不似寻常煞主凶悍,却挟一股风雷气势;每字言语、每处动作仿佛最自然不过,却缜密无隙,滴水不漏。

“是。”许慕臻撑地的手是颤的。

“我也是,”他颇有些高兴,“上来,让我看看。”

许慕臻有一张极肖母亲的脸。兴许时日渐久,新人换旧人,江湖传说谁都忘得——而许寄北不能;僵死的笑未泯,许寄端碰跌了金盏——看来不止许寄北记得。

“你的生辰是?”

“开元三年七月初九。”他并不知晓自己的生辰。饮牛津记载的是收容他的日子,实则开元三年他已两岁多。

枭雄神色闪烁,旋即如常,负手而立,笑得平易近人,“江采萍和你什么关系?”

江采萍此去若得圣明青眼,饮牛津便可藉此扶摇直上,成为大唐夜帝。只要控制了江采萍的父亲和意中人,形同主宰枕边风向,进而左右天子,使饮牛津立于不败。

许慕臻闷声说:“幼年相识,仅此。”

“如果你能影响江采萍,我可以许你无量前程,带你到扬州。”

“我不能。”

许寄北细细揣度,想分辨出这是情深至极的伪装,还是无法以谎言置换的真相,“想好回答我。”

但凡他成为牵制的绳索,或许在许寄北眼里稍有用处,却如攀附高枝的凌霄,为人不齿。凭许慕臻的桀骜,他断不接受;凭江采萍的倨傲清冷,她也不易妥协。

最终许寄北手一扬,“你去吧。”

许慕臻刚要起身,听他说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索性不问。守泊,你的弟子带来了?”

周采官说:“带了,在值夜巡逻。”

许寄北洎高面下,“替下来,盯着许慕臻。”

从此,许慕臻多了个跟班,原属暗卫的沈呈华因他走到太阳光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沈呈华常穿香色缺胯袍,瘦削利落,方便奔走。外貌与许慕臻年龄相若,大约世面见得多所以更沉着干练。他拿手绝活是算账,往自己兜里算从未出差错,再盘杂的账面至多拨两下算筹解决,而手掌大的梨木算筹他随身携带,百无一失。

自从多了暗卫,人人见许慕臻都避开走,唯恐失言失态传至教主耳朵,朝不保夕。好在沈呈华不是闷葫芦,三言两语也能驱散无聊。学习广寒功受到阻碍,为避其眼目,许慕臻最初都没去密室,亦不在沈呈华盯梢下练功,装出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相。然而不久,沈呈华代传周采官的话:“这样不行。”

“你阿娘以后指望你一人,你又根基薄弱,不上进便是死路一条。家师探过你的经脉,你气脉畅通,根骨奇健,能成大器。过几天家师给你找个正经师父,你务必谨慎苦学。”

许慕臻听着流水一般淙淙的的训诫,脸上不现喜色,“你不该禀报教主吗?”

仿佛早有预料,沈呈华接得平静:“你可以先观望,如若放心我,再做打算。”

于是许慕臻果真不动声色又过一周,沈呈华若无其事地坐在他旁边,偶尔给武器淬毒,偶尔记账。

但许慕臻再也憋不住了,学如逆水行舟,他的广寒功修炼到至关重要的第三重。第三重,卷帛书云:“稳生南钟,波平玄镜,化虚弥雾,赖及万方。”然两重积攒的寒气如滔天骇浪,不受控制。许慕臻原想借反关脉通列缺驱寒,气息运行半周天竟由寸口溯回。幸亏他及时中断运功,虽受反噬,不致丧命。他必须私下见一面李庄姜。一抱持这种念头,他整日都坐立难安,沈呈华浑不察觉,埋首于瓶瓶罐罐,直至许慕臻不打招呼出门,才抬头望望天边星海。

李庄姜妖颜傅粉,衣缎熔香,听许慕臻说完,叹气:“授我古卷的师父正是强行突破第三重境界,五脏六腑衰废而竭,拘挛浮肿,痛苦死去。你万勿尝试!”

许慕臻只修两重已觉广寒功并非等闲功夫,内力浩荡昔日难及,不想放弃,便追问广寒功源流。李庄姜微蹙眉心,嗔怪:“别说我,我师傅都不知晓。他只说人家修炼如何了得,连名字都是师父随口取的。这些年我也琢磨,是否有纰漏,又或者卷帛是假的?”

前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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