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灯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黄瑛在黑黑的道路上走了会儿,在想要不等哪日白日里再买了板栗送去。
她上辈子眼睛也不好,看不清物,走得慢,对风吹草动都敏感。
说明白点就是,怕黑。
但她脚步未停,一直朝前走着,又觉不妥。
今日也有些晚了,她这时就算是问到路上门去也有些唐突失礼。
正想着打道回府时,前方出现了一幢类似于她那个世界员工宿舍的大平层楼房。
门口无人,只挂着个昏黄的灯笼,而往上看,三层楼的窗户里,都有点点灯火。
原本属于原主的记忆不知哪日开始变得不好使,一时能想起来一时想不起来,断断续续的。
一个记忆涌来,与眼前的景象重合。
她追着罗吟春上了二楼,然后被刚好回家的杨劲生拦住……赶了出去?
记忆里对着她的那张脸上,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冷漠厌恶。
但黄瑛知道那不是对她。
她回想起他冲着她一人的笑容,心下一片发麻紧张。
上次说好改日要请他吃的,若是她突然出现给他送板栗,他会不会笑一下。
想着,脚步已经比她更快一步动了起来。
跟着记忆,黄瑛上了楼,朝二楼右手边走去,经过了四间屋子,再走上一个小台阶,第二扇门就是他家了。
黄瑛边走边打量,四间屋子里两间有人,能隐隐约约听见里头讲话的声音,还有些其他的异响。
她维持护着油包的动作,敛住心神,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该怎么开口呢?
到了杨劲生家门口,她犹豫片刻,深呼吸一番,腾出手来敲门。
酝酿了一路的说辞全都未派上用场。
“杨郎君,我是黄瑛。”
她话音刚来,里面传来杯具破碎的声音,却无人回应。
黄瑛聆听片刻,紧了紧心,又敲门。
“杨郎君,你在里面吗?我是黄瑛。”
她声音不大,但音量足够里面的人能听见。
“救命!”
“瑛娘!”
一连急促的两声在门内乍起,黄瑛几乎是一瞬间就丢下了油包,抬腿破门。
木门应声倒地,黄瑛踏上门板进屋,眼前的一幕让她一眼就慌了神。
楼道里响起开门声,有人闻声过来看热闹,那施暴的女子已经跳上了窗,马上就要逃离现场。
跌坐在床榻旁大口喘气的男子,脸颊潮红,衣服凌乱,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和线条圆润的半边肩头,黑丝散尽,眼神迷离,楚楚可怜,身子还在发抖。
他朝黄瑛伸手。
外面的几对脚步声就快到门口了,黄瑛飞快脱下大氅盖在他身上,将人抱住。
“怎么了怎么了,啊!”
今日晚上能待在租舍里休息不用接客的侍奴急匆匆跑过来,连忙去看,这一看吓一跳。
差点以为走错了房间。
虽然女人将人抱住,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但那双手他却认得。
这租舍里哪个郎君的手不是白白嫩嫩的,绝对不会有杨劲生那双常年受伤缠布的手出现。
他目瞪口呆,杨劲生是出了名不愿做侍奴的硬骨头,怎么如今却从了?!
到底是哪家娘子有这能耐?!
等等,这娘子怎么瞧着还有点眼熟?
身旁有好事者赶到,看到这幅场面,立马怪叫起来,有位郎君早看杨劲生不顺眼了,出口讽刺。
“我说杨弟弟,知道你抱上恩客了,弄这么大动静吓到兄弟了就不对了吧,你——”
“滚。”
黄瑛将人抱起,神色不善,侧脸盯着他。
后者吓一跳,却壮着胆子回嘴:“你凶什么凶!”
第一个赶到站在最前的郎君这时终于想起来是谁了。
他连连低头后退:“黄娘子,小的们打扰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小的们这就告退。”
他连连推攘着身旁的人。
藏香楼里的郎君个个都是人精,这话一出,小脸煞白,也连连低头后退,逃走了。
还有赶来看热闹的脚步声,停了一下,又连忙逃回了自己的屋子,楼道一下子安静了。
杨劲生脸颊滚烫,眼红红的,回抱住黄瑛,身子像蛇般缚上来人,贪婪地从她身上汲取凉意:“瑛娘......”
“别怕别怕,我在这,没人敢动你。”
黄瑛的神态顿时柔软下来,轻轻拍他的背。
杨劲生似乎还沉浸在害怕中没缓过神,眼角落下一滴泪。
他嘴里喃喃:“瑛娘,瑛娘。”
她耐心哄他:“我在这,我在这。”
黄瑛扶着人的脑袋,将人放在床上,那人身子下垂,眼闭上,头后仰,露出脆弱的喉结,却搂着她的脖,不肯撒手。
“不要丢下我,瑛娘,我没有不干净,我没有不干净......”
他突然哭起来,却是默默无声。
她的手穿过柔软的发丝,瞥到他的泪痕,心里只有一种想法——
他怎么这么可怜。
方才那贼人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