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
张招弟结束了和乔引濂的母子谈心,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回到卧室里,从床头柜里翻出早已被时光侵蚀的老旧相册,穿着军装的男人笑的憨厚老实。
张招弟是吃惯了苦头的,手指上的老茧都说明了一切,但她每一次抚摸着相片上那个男子,动作都竭力的放轻,生怕自己手上的老茧刮花了他的脸。
时过境迁。
她已经说不清自己对这个救她于水火的男人是怎样的情感,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记忆里的那张脸在慢慢的淡下去。
那种遗忘的感觉,让她害怕。
她知道,她和乔胜利,跟方云他们不一样。
没有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顺其自然的在一起,结婚生子,她仰望他的光辉,感激他的救赎,她原以为这就是书里所写的相敬如宾。
直到立在她身旁的这座大山倾然倒塌,她才恍然发现,这个男人于她而言,是山,是海,是山海不可平。
只是她做不到方云那般任性的追随爱人而去,他们的孩子还需要照顾,她也一直将自己视为保护者。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孩子,也已经长成了一棵苍天大树。
她以为他不懂的,他其实全都懂。
张招弟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她伸出一只手接住了泪珠,害怕沾湿了照片上的那道旧影。
“老乔......咱们的孩子,长大了。”
“很像你。”
......
圣诞一过,就到了元旦假期。
今年的元旦一如既往的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伴随着些许融化的雪花,带过一阵阵寒潮。
乔引濂在楼道处收起雨伞,边哈着热气边抖开雨伞上的积雪,然后将雨伞挂在门口的雨伞收纳处,径自推开门进去,在玄关处换下鞋子。
陈婉珍从厨房里端出碗红糖姜茶,招呼着他过来:“外头雨夹雪的,你还跑来做什么,有什么不会做的题给阿婆打电话就好了......”
乔引濂脱下羽绒服挂在衣架上,搓着手走过去客厅,接过热乎乎的红茶姜茶。
冒着热气的姜茶氤氲着袅袅烟雾,他小口抿了一口,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烫,就知道阿婆是提前给他晾了凉的。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身子热乎了,他才放下姜茶,眼神朝着殷怜儿房间紧闭的房门瞥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拉着阿婆的手,语气亲昵的道:“阿婆,我来找囡囡玩儿,囡囡怎么不回我消息。”
陈婉珍乐呵呵的,看着很慈爱:“她做卷子呢,你今天卷子做了没有?”
乔引濂看她不松口,眨了眨眼睛:“今天元旦,就放一天假嘛。”
陈婉珍却说:“放假也不能耽误学习。你把你的作业拿出来我瞧瞧,我帮你分析分析最近成绩不好的原因。”
乔引濂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还好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从书包里取出作业本,还特别贴心的把物理放在了最上面。
他知道最近物理成绩掉的厉害,陈婉珍想看的也是这个。
想到物理,乔引濂就不由得为自己掬一把热泪。
到底是谁说的,男孩子更适合学理科啊。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陈婉珍不管身旁的乔引濂有多崩溃,她一页页翻着卷子,正好此时,殷怜儿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张卷子,看到他在这里也不奇怪,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就走到陈婉珍身旁将卷子放到茶几上。
陈婉珍头也不抬:“做完了?有不会做的吗?”
殷怜儿低声道:“没有。”
陈婉珍对她还算放心的,听她这么说,也就让她自己去他们老两口的房间里拿答案对一下,要是有不会的晚上再解答。说完她瞥了眼眼巴巴地看着她的乔引濂,“行了行了,你俩玩儿去吧。”
乔引濂兴高采烈的高呼阿婆万岁,然后拽着殷怜儿起身,推着她往房间里走去,身后还能听到陈婉珍的叮嘱声:“!”
乔引濂头也不回的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推着殷怜儿进屋,房门一关,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这套房子是陈婉珍的单位房,一开始是租出去了,这回因为拆迁老房子才搬回来的,但对殷怜儿的房子也是精心重装了的,左右就这么一个珍珠宝贝,对她的衣食住行还是很舍得花钱的。
两个房间打通了做她的房间,空间十分宽敞,又加装了高质量的隔音墙,本意是不希望外边的声音打扰她的学习,但是事情总是有双向的影响。
至少此刻,门一关,两人就可以正常声音说话了。
乔引濂叹气:“你真的好像长发公主啊。”
殷怜儿白了他一眼,抱着个抱枕瘫在懒人沙发上:“你大点声,问问外面那位认不认自己是巫婆。”
乔引濂眨眼睛,佯装可爱:“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婆呢。”
殷怜儿忍了再忍,最终忍无可忍,于是无须再忍,将手里的抱枕朝他扔过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乔引濂笑着接过抱枕,踢了下她的脚踝,眼神示意她让个位置,殷怜儿不搭理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