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殷家四口人分坐在饭桌前。
殷荣揉着眉心,他刚从单位赶回来,连轴转了三五天,此刻他身心皆是疲惫的。
他叹着气问大儿子:“老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这么急的把我们喊回来。”
朱平安也觉得纳闷,她今天原本应该在工作室加班的,但是大儿子千叮咛万嘱咐必须回来参加家庭会议,她只能推掉了工作,从工作室赶回来。
她试探着问:“是不是你和秀秀定下来了?”
殷锦平还没回答,殷荣就打断她:“胡闹。妈才走了一年,这时候办喜事,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S市人重孝道。
这边的风俗是老人过身,一年内不办宴,三年内不参加宴席。
为此,殷锦安的状元宴都没有办。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一年,殷锦平固然可以办喜酒,但孝期刚过,就火急火燎的办酒,难免让那些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街坊邻居们指指点点。
指不定到时候能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
朱平安撇撇嘴,她虽然是本地人,但她出国留学过,从事的行业又是时尚行业,本身对这个的忌讳就不太看重。
但她也明白人言可畏。
她没有明面上的杠,只是小声的嘀咕了句:“就你老古板。”
殷锦平心事重重的坐在一旁,似乎没注意到父母的斗嘴。
殷锦安倒是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他其实不觉得殷锦平是要谈和秀秀姐的婚事,毕竟殷锦平是殷奶奶亲自抚养长大的,那时候殷荣在事业上升期,朱平安刚刚开始筹备自己的工作室。
两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
殷锦平是跟着殷奶奶在老宅长大的。
说来殷锦安也是意外有的,本身按照殷荣和朱平安两个工作狂的意思,有个殷锦平就够了。
但是来都来了,当爹妈的肯定也舍不得打掉。
也是生下了殷锦安,仿佛唤醒了这对夫妻的慈父慈母之心,突然惦记起了孩子,他们在试着做好父母,所以没有把殷锦安完全托付给殷奶奶,同时把殷锦平也接了回来。
但那个时候,殷锦平都八岁了。
他和殷奶奶的感情最深。
别说守孝一年,按他这架势,他估摸着能守三年。
殷锦安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能让殷锦平这样愁容满面的,他猜肯定和殷奶奶有关。
不难猜出殷奶奶临终前是交代了话给殷锦平的,毕竟他报志愿的时候,差点被殷锦平摁着去参加军校的选拔......
理由是殷奶奶希望他去。
好家伙。
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会被奶奶放在心上啊!
他承认他是嘴欠。
但这也侧面看出,殷锦平对殷奶奶的话是奉为圣旨的。
那么。
他现在好端端的上了清大,距离他结婚的时间又还早。而殷锦平自己的婚期八字有了一撇,只等殷奶奶的孝期结束。
将这些都一一排除。
只剩了最后一个可能性。
殷奶奶的心肝儿,他们的掌上明珠,老殷家这一带唯一的姑娘,小叔的独苗苗——
他们的好堂妹,殷怜儿。
殷锦安不由得开始思索,殷怜儿出什么事了?
因为年纪相仿,其实他和殷怜儿关系还不错。
殷奶奶在的时候,一个月里,总要接殷怜儿过来住个三四天的。
那时候都是他带着殷怜儿四处乱跑。
就是每一次玩着玩着会在人群中看到陈婉珍。
无数次他都想要爆粗口。
但是家里耳提面命的告诉他,‘陈阿婆身体不好’,‘你可不能让陈阿婆生气’,以至于后面他都避着陈婉珍走。
想到这里,殷锦安试探性的问他大哥:“大哥,是不是囡囡那边出什么事了?”
殷荣和朱平安的小声斗嘴在听到殷怜儿的时候倏尔停住了。
殷荣连忙追问道:“什么?囡囡怎么了?”
朱平安也说:“老大,别在这儿装深沉,快说说囡囡怎么回事。”
殷锦平叹了口气,将今天去陈婉珍家里看到的情况跟家人说了一遍,然后他有些犹豫地说:“爸妈,咱们是不是得把囡囡接出来看看,我今天瞧着有些不太好。”
殷荣和朱平安是被陈婉珍的骚操作给惊到了。
他们委实没想到,陈婉珍会在家里装满了监控,还没事就坐在客厅盯着殷怜儿看。
“这不是......”朱平安想说疯了,但想到殷荣对方家人的歉意,还是把话收进了肚子里,转了话风:“阿荣,你觉得呢?”
殷荣眉头蹙的很紧。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问题。
把殷怜儿接回来,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不难在他们到底是殷怜儿的父家亲人,陈婉珍看样子也不想让殷怜儿成为孤家寡人。难就难在,陈婉珍喜怒无常,她的想法无人能左右,而且尤其擅长曲解人意,动辄就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到时候为难的还是殷怜儿......
殷锦安却不意外陈婉珍会干出来这种事,他忍不住吐槽道:“我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