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月。
林芷惟的声音开始颤抖,
双手摸着脸,
等待接受惩罚。
“日记本是苏萤陪我买的,
跑遍了校门口所有的文具店。
为了不让妈妈发现,
我不得不找像作业本,
又带锁的那种。”
“还好,最终还是找到了。
我把它藏在枕头里,
每天把床收拾干净,
这样妈妈就不会碰我的床了。”
“我的第一篇日记,
好像是记录了一场球赛。”
我回忆着,
继而恍然大悟。
无序的记忆碎片,
四年前,
模糊的身影,
刺耳的声音,
仍旧停留在那片喧闹的操场里。
“每当我想起你,
无论你在我身旁还是远方,
我都想写点什么。
那些不敢对你说的话,
都被我写在日记里。
我怕有一天你消失不见,
这就是我唯一能回忆你的地方。”
“还记得那年的运动会吗?
我唯一参加过的那次。”
我惊讶地承认,
确实,
那是她唯一参加过的运动会。
“我报名参加长跑,
确实是在赌气啦,”
她苦笑着,
装出淡然地样子,
“我又难过,
又嫉妒,
又不甘心,
希望你能多看我几眼。
长跑算什么,
只要动动脚就好,
这比喜欢你要简单得多,
不是吗?”
我无言以对,
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小学的时候,
我也参加过长跑,
还算有点底子的,”
她摸摸后脑勺,
朝我眨眨眼,
“只不过,后来...”
“后来就变成玩命了,”
我补充道,
“真没想到你这小小的身子里,
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第一天比赛后,
我疼得上楼都困难,
我妈吓坏了,
非要把我拽到医院去。
医生给我打了厚厚的绷带,
我又悄悄地拆开,
少缠了好几圈。”
“我不得不穿着长裤,
特别热。
第二场比赛起跑之后,
真是疼到骨头里。
再后来...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尘封的记忆,
被彻底激活。
“少海,你能再背我走走吗?”
我冻僵的脸慢慢融化,
拉着林芷惟的手,
“当然。”
我缓缓蹲下,
背对着她。
慢慢地,
一股力量包裹着我,
让我的身子一沉。
我使劲支撑住,
双腿发力站起来。
“啊,你以前有这么重吗?”
林芷惟轻轻拍打我的肩膀,
“那你只好辛苦一下了,
我妈最近都说我死沉死沉的,
看来要减肥了。”
“简直不敢想象啊,”
我吃力地挪着步子,
“以前,我真的背你走了半圈吗?
不会是我想象出来的吧。”
我们欢笑着,
时间回到了过去,
如此真实。
那天晚上几点回家的,
我完全不知道。
当我推开家门,
听到父母的鼾声,
窗外已经露出了微光。
我一屁股坐到床上,
才发觉自己的腿,
早就透支了所有能量,
连伸手开灯的力气都拿不出来。
过了很久,
我还是静静地坐在床上,
一动不动,
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
照在我的面前,
我才像生锈的机器,
僵硬地站起身。
不久,妈妈醒了,
推开我的房门,
“儿子,今天是除夕,
你赶快去洗个澡,
精神精神。”
洗过澡,
全身的细胞如重生一般,
但我的精神却浑浑噩噩。
林芷惟,林芷惟!
我不断地默念着,
不断地回忆着昨天的事。
我呆滞地掐掐脸,
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这不是在梦中。
我打开手机,
数不清的未接来电跳出来。
阿秋,阿秋,还是阿秋。
我回拨过去,
阿秋接起电话对我发飙。
可是,我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
只是觉得他在警告我什么。
等我挂断之后,
竟然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