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
姜春觉得好笑,如果不是他拦路打劫,她又怎么会咬伤他呢?
为何主动作恶的人,还总能理直气壮地让他人为其恶果负责?
这句话像是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不乐意?”陈燃挑了挑眉,几乎将手臂怼到她眼前,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这么深的印子……啧,估计得留疤,留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一辈子的事情……你说怎么能不负责?”
他微微弯腰,眼睛与她持平,寒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硬朗的眉骨瞬间映入眼帘。剑眉英挺,眉头处却有一道细小的伤疤,添了几分痞气,他单翘起一边的嘴角:“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第一次见面就想……”
“就想杀了你。”
陈燃嘴角上扬的弧度猛得顿住,两眼沉了沉,对上姜春如滩死水的眼眸,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
下一秒,出乎意料地,陈燃伸出手用力揪住她的脸颊:“小屁孩一个,在你爷爷面前装什么深沉?”
姜春被他的动作惊得瞳孔微微放大,呆呆的样子有几分可爱,反应过来的她立马瞪他,刚张嘴想说点什么,陈燃又伸出另一只手,揪住她右边的脸颊。
这下好了,两边都被揪住,她说不出来话,只能用眼神表示气愤和控诉。
陈燃看见她表情生动起来,竟觉松了口气,嘴角又上扬起来,对上她的眼神也毫不怵,反倒起了恶意手上又使劲揉了几下。
他得出结论,手感还挺好的。
陈燃有眼力劲,在她彻底发火的边缘,见好就收。
嘴巴得了自由的姜春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我要回家告诉我哥你欺负我!”
陈燃被逗乐了,还行,知道回家找家长。他身体放松下来,不在意她放的狠话,眼见再耽误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陈燃一只手插进兜里,一只手抬起在空气中挥了挥,招呼着他的几个小弟,“走吧。”
风鼓起他的牛仔外套,竹竿似的身形无端显出几分单薄。
“等等——”
走出一段距离的陈燃转过身。
姜春似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眼:“往西走个几百米,路旁有条小溪,你……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可以先清洗一下。”
陈燃微微诧异,线条清晰的轮廓背着初升的朝阳,半张脸都笼在暖黄色的光里,另一半也被渲染上笑意,他勾唇,臭屁地大声答道:“知道了!”
姜春像是也受他影响,轻轻笑了一下。
待他走远,她从口袋掏出草纸擦了擦带血的牙齿,又将棉服的领子拉到最高,才向学校走去。
她到的晚,教室里已经七七八八去坐满了人。
自她进门起,打量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她身上,坐好后也未曾收敛。
周围响起阵阵窃窃私语,她听得很朦胧,虚空中仿佛有双宽大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姜春视线扫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她眼神一亮,起身向那道身影走去。
“黄小蓉,你怎么坐这,等会快上课了。”她想趁上课的间隙和她聊会天,想说她哥给她绣了蝴蝶。
黄小蓉眼神有些躲闪:“我、我就坐这……”
姜春不太理解她话的意思,黄小蓉不是从初一开始就是她的同桌吗?
黄小蓉低头不看她,她的后桌下意识开口:“你家都发生了那样的事,谁还愿意和你做同桌啊……”
另一个人接话:“但又不她想发生的,怪可怜的。”
“你觉得可怜,那你去跟她坐呀!反正我奶奶叮嘱我,大过年的,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她身上指定沾染上了晦气。”
说话的人渐渐禁了声。
姜春看着视野里的好几个人头,他们嘴巴张张合合,她却宛若置身虚空中,声音飘到她跟前,又穿过她的身体。
无名的焦躁在心底蔓延,姜春忍不住蜷缩了下指尖。
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她开始扣指甲上的倒刺,直到扣得鲜血淋漓,她突然抬头看见教室门口站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姜春惊讶又欣喜,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
“哥!你怎么来啦?”
时镜门外看见她时,脸上就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待她走进,自然地伸出手理了理姜春跑乱的头发。
他的眼型圆润,鼻梁高挺,眼里总是柔柔地漾着一道光,像她小时候躺在稻谷堆上看的星星。
时镜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指尖穿过钥环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粗心鬼,早上是不是走太急,钥匙也忘带了?”
姜春拍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糟糕,真的忘带了……
她接过时镜手上的钥匙,有些不好意思:“辛苦哥还特意跑一趟给我送过来。”
“麻烦让一下——”空气中突兀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陌生男生,他神色淡然,身上穿着一件干净时髦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围着一条羊毛围巾,有着和村里格格不入的气质和疏离感。
“小春,过来离哥近一点。”见姜春迟迟没有动作,时镜适时出声提醒。
“哦,好的哥。”一边说着,她一边往旁边移了点,那个男生却在经过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