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有一些小家伙，在投胎前跑路回到人间，又没有什么声息，现在也没法判定在这里待了多久，就很有可能造成一个结果——”
他的话说到这里，反手把手机举过来。
乔梦妆凑过去看，见到屏幕上一行小字：
检测到：记录外人口0人，动物类0只，植物类0种，新增化形5位。
她念了几遍没看懂，只能再去看拿着手机的人：“什么意思？”
店门在此时被推开，又一位客人走进来。
叶思的目光跟着他的脚步飘一会，直到那身影被货架挡住，才回过神，压低声音向她解释：
“意思是，那些逃出来的物种，因为长久吸收日月精华，现在已经可以化形成人了。”
“……”
乔梦妆的第一反应，是偏头去看一眼，一整天都安静站在墙角的柜子。
然后她收回视线，诚恳地对叶思感叹：
“怪不得，你请来的是个牛魔王骑猪。”
“……”
*
两人就新获得的信息交流了一会，直到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乔梦妆才突然意识到，先前走进来的客人，似乎一直没离开，也一直没拿起任何商品。
她先前就听说过开超市会遇到趁人不注意便顺走商品的人，心里有些在意，便起身佯装整理货架，余光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前方的顾客。
那是个有些矮胖的中年男人，模样看起来憨厚，也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只在屋子一角的货架前来回踱步。
她看了几圈，一直看到店里只剩他一个客人，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跑到店里散步，忍不住想要上前问一声。
那人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先一步走过来，面露难色地开口：
“不好意思，请问您家的摆件，能卖给我吗？”
乔梦妆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摆件？”
“就是那个，”他的手伸向背后，指着她一天不曾踏足的柜子放置处：“柜子上放着的，可以卖吗？”
乔梦妆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带着头都晕了一下。
叶思不知何时过来，这会手快地在腰侧扶她一下。
“去坐一下，这边有我。”
他指一指身后的简易吧台，示意她安心。
乔梦妆没听劝走开，而是借着叶思带来的勇气，扶着货架向眼前的男人追问一句：
“方便问一下，您要它，有什么用意吗？”
她无法理解，什么样的人类会对那样的一个摆件有所青睐，在开口之前，甚至短暂地想过他是否准备用于送给仇家。
然后男人憨然一笑，带着比先前更甚的赧然，缓缓开口：
“说出来您们可能不信，我家里最近闹鬼，但我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就安心得很，说不定能辟邪。”
乔梦妆这一天确实有点累过头了，以至于大脑运转得不是很灵活，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第一反应是拍一下身侧的叶思：“听见了吗？没事别闹！”
男人：？
叶思：？
乔梦妆：……
还好她没有真的去传说中的地府给判官打工，不然就这个脑子，迟早得把下面干得停了转。
在空气里的沉默弥散了半分钟后，离理智最近的叶思，终于轻咳一声开了口：
“不好意思啊，她这人爱开玩笑。”
话毕他带着男人到休息区坐下，又接一杯热水放到他面前，和对方交换两句礼貌用语，才终于问上主题：
“你刚才说，家里闹鬼，是什么意思？”
男人两只手捧着纸杯，一下下做着吹凉的动作。
吹起的热气遮住他的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像个雾气中迷路的浣熊。
在一旁待命的乔梦妆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了无措，有些同情地锁上了店里的大门，让他得以放心坐下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男人不再为难水杯，而是放下它轻声开口：
“首先我要向二位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任何精神类疾病。”
乔梦妆点头：“我信。”
她如今什么都见识过了，只要来的不是动辄喊打喊杀的人，她是半分不会往精神病的方向去想。
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仰头看了她几秒，才试探着继续说：
“我家里的鬼，会趁我睡着的时候……薅我头发。”
“噗……”
乔梦妆差一点就要因为这个接地气的描述形式而笑出声，为了不让客人尴尬，只能用力低头，掩饰住笑意。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有所察觉。
他倒不恼，取下自己的背包，边拉拉链边说：“没事的，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所以我带了证据来。你们看，这是我从昨晚到现在收集的头发。”
叶思微微起身，看向他打开的背包，而后手速飞快地把乔梦妆拉到身后。
但这仍旧有些来不及，在视线被遮挡住前一刻，乔梦妆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鼓囊囊的背包里装满的东西——
是纵横交错，形态凌乱又被压得紧实的，白棕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