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炮灰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炮灰相似的特点都是不身处主角的势力范围内。
所以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属于前者。
每天一睁眼,霍止瘁心情略带郁闷地发现,自己仍旧处在卫府西后院的卧室帷帐中。
而且,自己每天都得雷打不动地跟那位兄长大人碰头、行礼,共处一室,接受他如刀锋般目光的洗礼。
这种情况,跟每天受刑没什么区别。
虽然对卫青的诚挚表达感触很深,可是管着自己的那个,偏偏是对自己抱有偏见的外甥。
没错,直到此时,霍止瘁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或者在她看来,自己的错误占三成,而霍去病起码占七成。
“所以不要整天盯着我不放,也要多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嘛!”
这种想法,霍止瘁仅限于内心活动。
无论在外在内,她都极力避免跟对方单独相处。
结束了一大清早的问安后,霍去病领着弟妹们退出正院,好让卫媪休息。
霍去病因为准备要到五柞宫去,因此接下来大半天都不会在家。
对此,卫伉那三小只们表示了不满,而霍止瘁则内心松了口气。
“你们在家里,别一味胡闹。上回的事都忘了?”
一提及闹失踪的事,卫登当场耷拉下脑袋,他的两个哥哥也是嘟起了嘴。
打发走三小只回东院,霍止瘁觉得耳边安静了不少,但也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她拿起耳杯,才略饮了一口茶。坐于主席上的霍去病便开口了:
“你们在后头,也要安生,不可生事。”
他一边说,一边将严厉的目光投向下首的霍止瘁身上。
对于他的命令,霍氏姊弟自然是垂首称是而已。
霍去病说完,也伸手向杯,他那耳杯中茶水所剩无几。
霍去病才抬头,守候在两边的婢女们便欲上前斟茶。
她们脚步才动,便见原本在东首位旁为霍止瘁捧壶的轻尘,连忙起身走到主位上,为霍去病倒了一杯茶。
她动作恰到好处,无声无息。敬过茶,这年轻婢女微微低头,躬身后退回东侧。
见此情景,其余婢女们无不愕然。
她们只得默默走回原来的位置,以备主人有需要时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服侍。
霍止瘁既不抬头,也不朝那边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她身后的孟婴等人,则是面面相觑。
偏厅中一时安静到极点,所有家臣下人们,都在留意霍去病是何反应。
只见霍去病手持耳杯,垂眼轻啜了三次茶水。
他的动作与姿势力度恰到好处,仿若蜻蜓点水。放下耳杯后,他那红润的嘴唇上,一丁点都不曾沾湿。
霍去病起身离席,霍止瘁和霍光也随即站起,恭送兄长。
霍去病走到霍止瘁面前时,忽然停下,侧头一瞥,看向方才为自己倒茶的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轻尘一脸错愕。她好像小孩子般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求着帮助。
但是在得不到他人的回应后,她这才答道:
“回少君侯,奴婢名叫轻尘。”
霍去病听了,一言不发,离开偏厅出门去了。他的家臣仆从们自是紧紧跟随。
霍去病虽然离开,但在这个家里,尤其是在西院里头,他在偏厅的那一句问话,好比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引得涟漪阵阵。
回到小院居所后,孟婴楚客她们几个虽然没开口,但看向轻尘的目光,不免略显异样。
轻尘一如既往,在旁殷勤服侍。
楚客刚倒完茶,一回头,便见轻尘走上前,主动伸手来替她捧壶。
楚客见状,不禁微笑道:“你做事果然勤快。”
轻尘眨眨眼,微微歪着脑袋,眼中满是不知所措。
楚客不再说话,而是捧壶站到一旁。
孟婴将二人情状看在眼里,她瞥了主位一眼,见霍止瘁托着下巴,两眼望屋顶,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到了午后,霍止瘁因要歇息,卧室中留下两名婢女守着,其余人则退到楼下,在侧房中等候着。
这时,孟婴叫住了轻尘,问道:
“早上在正院时,你怎的跑到主位上头去了?”
轻尘一听,连忙点头。“是啊,因见少君侯要人倒茶,我刚为女公子倒过,一转头见着,不侍候反而不好,就过去了。”
面对众人,她如此利落地一口认下来,反倒叫众人不知说她什么才好。
楚客便道:“服侍主人是应该的。只是,少君侯身边的那些人都在,咱们再过去揽下,成什么样子。”
轻尘“哦”的一声,连声道:“既这样,下回我就不做了。多谢阿姊提醒!”
见她这懵懂模样,楚客皱起眉头,正要说话,扫见孟婴微微摇头,她这才闭口不言。
待到轻尘去解手时,楚客方才向孟婴问道:
“你拦我做什么?她明明是故意巴结少君侯的!”
孟婴不禁叹了口气。“你当我没看见?这个我都知道,只是,她不做都已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