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提一口气扬起手。
“姑娘你在哪里?”外面传来南晴隐隐的啜泣声。
沈筠曦手一顿,她又看了一眼萧钧煜惨白的面容,心里一疼,犹豫半响,收回了金簪。
这里是隆福寺,这间厢房燃着袅袅檀香,证明有人住,萧钧煜贵为太子,这里随时有人来,她还有父兄,沈筠曦不敢冒险。
沈筠曦惦记兄长,倏尔,她杏瞳发沉,气得又踹了一脚萧钧煜,提着裙角咬牙跨过萧钧煜:
这世,她才不要再管他,任他自生自灭。
耳尖嗡鸣,脚步声凌乱,萧钧煜剧烈疼痛中,混沌浑噩的神识有半丝清明。
趁着清明,萧钧煜拧眉努力睁着眸子去看,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双盈盈秋水泪汪汪,一身隐隐绰绰的藕粉色。
“姑娘……”萧钧煜蹙眉启唇,先前的剧毒发作又加之心口重伤,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身子朝前倒去。
……
初春时节,临近清明,夜色寒凉。
乌云遮月,一辆四面丝绸装裹、漆金嵌玉镶宝珠的马车孤零零行驶在下车的崎岖山路上。
云巧为沈筠曦奉上一个海棠刻纹捧炉,偷偷瞄着沈筠曦通红的双眼,咬了咬唇,犹豫半响:“姑娘,您没事……”
她顿了一下,话音一转,凑在沈筠曦膝前小声道:“大公子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云巧话中的大公子是沈筠曦的兄长,沈筠晔,与沈筠曦龙凤双胎,较之沈筠曦早出生一刻钟,刚府里传信说沈筠晔此次出海回程遭重伤。
沈筠曦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万分焦急,止不住啜泣:
前世,兄长沈筠晔疼宠她,她被曝未婚先育,成了京都城的笑话,兄长为她的婚事操前劳后,没有好好养伤,最后好一个翩翩公子瘸了腿。
沈筠曦已太久没见过兄长沈筠晔和父亲,她眼眸发热,鼻子酸涩,她撩开窗幔朝外看去:“有财,再快点。”
“是。”驾车的小厮爽朗得应道,马鞭高高扬起,车轮辘辘。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骏马高声嘶鸣,马车内沈筠曦一个不稳跌坐半寸,秀眉紧拧,她咬唇仍止不住痛呼出声。
“姑娘,怎么了?”云巧和南晴忙去扶沈筠曦。
沈筠曦轻轻摇头,咬住内腮忍住眼眸中蒸腾的热气,扶着南晴的手腕慢慢轻挪臀部。
云巧看着沈筠曦艰难的动作,睫毛闪了闪,眼疾手快给沈筠曦屁股下面又垫了一层棉花团垫。
沈筠曦看了眼云巧,看她恍若了然的目光,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泪珠顺着眼帘滚落。
她咬着牙别过脸颊,不断得擦拭泪珠,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云巧你下去看看。”
云巧乖顺点头,下车前瞥了一眼沈筠曦稍有凌乱的衣襟,她嘱托道:“夜里天凉,南晴你给姑娘披上大氅。”
沈筠曦用大氅将自己紧紧包裹,抱膝拽着大氅的边,忽听外面云巧道:“姑娘,车轴断了。”
沈筠曦秀眉紧拧,让南晴扶着下了马车,半蹲在地上研究一截两半的车轴。
“姑娘,你快上车,要下雨了。”云巧推着沈筠曦上车,正说着,一道闪电照亮夜空,紧接着淅沥沥春雨骤来。
“姑娘你快上车,别淋着。”南晴一手去扶沈筠曦,一手掌撑在沈筠曦发顶为她挡雨,小声嘟囔道:
“这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老天爷下雨太不挑时候了。”
沈筠曦仰头,冰凉的雨滴砸在面颊上,她抬眸看了看黑黝黝无星无月的夜空,看了眼断裂的车轴,又朝前后望了望。
前后都是漆黑蜿蜒的山道,山道两侧树木枝丫在黑暗中张牙舞爪,似是吞人的怪兽。
沈筠曦眸光由迷茫困惑转为伤心,她泪流满面,仰天哑声质问:“老天爷为什么!”
为什么前世那般对她?
为什么她重来一世还是避不开萧钧煜?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下雨?明明前世她驾车幸运在雨前下了山。
“姑娘,这可怎么办,现在回隆福寺也太远了。”
南晴只以为沈筠曦在抱怨,她跟着小声叨叨,又看了眼山道,撅着嘴巴道:
“这下山的路还有一半,天这么黑,夜路湿滑,我们怎么走。”
云巧推了推南晴,冲她摇了摇头,而后用窗幔为沈筠曦遮住头顶的细雨,轻声安慰道:“姑娘,你先坐马车里,且等我们想想法子。”
正说着,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云巧眼睛一亮,还未开口唤沈筠曦,便听一个轻缓柔和的声音轻缓扬声唤:“沈姑娘?”
沈筠曦听言抬眸,见来人,她裹在大氅里的双手悄悄攥紧,杏瞳微闪,努力在唇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二皇子。”
见果真是沈筠曦,二皇子萧和泽眸光一亮,他清隽如玉的面颊一时间熠熠生辉。
他翻身跃下马车,疾行两步,撑一柄油纸伞,伞面微微倾斜,尽数撑在沈筠曦头顶。
简单寒暄两句,知晓沈筠曦家中急事要下山,二皇子萧和泽温声建议:“天黑山道崎岖,沈姑娘乘我的马车,我护送你们下车。”
“会不会太麻烦,会不会妨碍二皇子上山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