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向晚,花灯初上,沈府。
萧钧煜跃身跳下马车,在福明敲门之前,他先一步抓住了椒图衔环。
萧钧煜心中火热,额角也沁着一层薄汗,深吸一口气,身子立正,又深呼一口气,面上恢复平日的萧苏轩举。
他抓住漆金的椒图衔环,目光灼灼盯着黑漆大门,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衔环动了动。
漆黑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缝,探出一个老伯,这是沈府守门的石伯。
石伯见是萧钧煜,忙将大门半开,出门朝萧钧煜行礼: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萧钧煜收敛心中的激动,微微颔首,语气和缓:“还请老伯帮忙通传,孤想拜访您家姑娘。”
石伯本浑浊的眼睛一亮,大小姐沈筠曦喜欢太子殿下的事情沈府阖府上下皆知。
今日上巳节沈筠曦晕倒,未曾想太子殿下今日亲自上门探望,老伯心中替沈筠曦开心。
看了一眼温文尔雅的萧钧煜,冲他咧嘴笑:“太子殿下,您且稍候。”
萧钧煜点头,漆黑如墨的凤眸跃动着细细碎碎的星光。
石伯自知自己腿脚慢,忙拍了拍身旁一个年幼小厮的后背:“小七,你跑快些去姑娘院里通传。”
小七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虎头虎脑,听着石伯交待,朝萧钧煜行礼后拔腿就跑。
石伯看着小七一溜烟就没了踪影,转头朝萧钧煜躬身笑道:“太子殿下且稍等片刻,小七脚程快,不一会就回来。”
萧钧煜点头,不着痕迹吸了一口气。
透过沈府半开的大门,萧钧煜看到一条长长的青石道,再往前一块汉白玉影壁挡住了视线。
汉白玉上精雕玉琢,繁花簇锦,镌刻花开富贵满堂春,大气又活波,萧钧煜平日里未曾在意,今日一看,唇角忍不住翘起一个弧度。
连府里的影壁都随了小主人的性子,萧钧煜握着手里的玉佩,心头的火热顺着筋脉传到四肢,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羊脂白玉腰佩,指腹一痛。
萧钧煜低头,看到了右手食指的伤口,两排齐整整的血印,虽然已经不流血,可是印痕极深,红褐色的血痂还粘在上面。
西山时,萧钧煜担忧沈筠曦,只在马车草草处理了伤口,并未细心包扎。
萧钧煜将手背在身后,两片薄唇微抿,拉着一个直直的弧度,眉心中间隆起一个黄豆大小,清隽郎艳的侧颜显得异常凌厉。
萧钧煜有些担心沈筠曦,今日沈筠曦道因为气血不足突然昏倒,他看沈筠曦却似陷入了梦魇之中。
那时他揽着沈筠曦,见她眉心紧蹙,眉睫颤颤巍巍,贝齿将唇瓣咬得鲜血淋漓,她手也是环抱着自己,一种守护或者防御的状态。
萧钧煜沉思,英挺得俊美微拧,黑曜石的凤眸又抬眸朝院内的方向望去。
汉白玉影壁前空无一人
石伯见萧钧煜看过来,自己也跟着看过去,他估算着时间,按小七的脚程理应跑了几个来回。
石伯正想寻个借口,远远看着小七回来了,他忙松了一口气。
小七跑着过来,先是朝萧钧煜行了一礼,然后脆生生道:
“太子殿下,姑娘已经休息了,不便见客。”
萧钧煜眉心一蹙,眼底极快滑过一抹失落。
他眨了眨眼睛,抬眸看了一眼沈府檐角,月上柳梢头,沈府檐角垂着的灯笼都已经亮起。
萧钧煜抿紧唇,有些愧疚,是他来得太晚了。
“多谢二位,孤明日再来帮忙沈姑娘。”萧钧煜从身后福明手中拿过一个礼盒,双手托着递上去:
“还请老伯帮忙转交沈姑娘。”
“是。”石伯见萧钧煜双手托着锦盒,受宠若惊,他忙躬身立正,双手接过锦盒,连连保证。
萧钧煜看着沈府的大门缓缓在眼前关上。
他看着光泽隐隐的黑漆大门,驻足,朝着玉兰苑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沈筠曦:不知道她好些了没有。
大门后,石伯小声对小七叮嘱道:“小七,你去将锦盒给姑娘送去。”
“祖父,姑娘不一定收。”小七压着声音同石伯道。
石伯眸光有些诧异,小七却指了指门外,食指放在唇前,进一步压低声音道:“姑娘刚没休息,不想见太子殿下,我听着姑娘那态度,不一定会收太子殿下的礼物。”
“这倒奇了怪了?”
石伯不知内情,抬手挠了挠额角,略到浑浊的眼眸里满是困惑,半响,他拍了拍小七的脑袋,笑盈盈道:
“没准是闹了别扭。你先去给姑娘送去,姑娘不收,下次我们也别冒然接了。”
小七点了点头,又拔腿朝玉兰苑跑去。
福明偷偷觑了一眼太子殿下,果不其然见太子殿下下颌线紧绷,唇线绷直,眸色黑沉如潭。
福明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两个门房压低声音说话,却不知太子殿下与他皆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萧钧煜垂眸,俊颜皑如高山雪,右手食指无意识敲了下中指指背,这是他心情不好时的小动作。
“萧钧煜,我恨你!”
萧钧煜眼前闪过沈筠曦今日推开他的样子,她眼底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