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霞薇额角一个血窟窿,本就昏昏沉沉,此时突然被揪住头发,头皮扯得生疼,一阵晕眩。
孙常戎跪着地上哆哆嗦嗦,听不来头顶皇上的恩典,心尖打颤抖,余光瞥见孙霞薇半响无动静。
孙常戎气得肺都要炸了,都是这贱蹄子搞事,他垂着头,抬手朝孙霞薇腰间狠狠拧了了一下,低着声音龇牙咧嘴:“快向皇上和太子请罪。”
孙霞薇猝不及防,腰间如同刀绞的疼痛,她登时惊呼出声。
孙常戎吓得一个哆嗦,余光看到了皇上面如沉水,神情冷峻,他为官这么多年,最是会察言观色,登时吓得掐死孙霞薇的心都有了。
他抬手一个巴掌扇得孙霞薇趔趄趴在地上,劈头盖脸骂到:“你乱叫什么,圣上面前岂容你无礼!”
说罢,孙常戎又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哐哐磕了几个响头,恭恭敬敬请罪:
“臣女一时鬼迷心窍,妄想一步登天,污蔑太子,罪该万死。臣平日忙于公务,对内宅疏于管教,污了圣听,请陛下恕罪。”
他这话是不管孙霞薇死活了,却把自己摘了一干二净。
孙霞薇捂着脸,她额角带血,殷红的血迹覆盖着一个深色的血口子,右侧雪白的面颊上有一道曲曲折折的血痕,左侧面颊却红肿不堪,深深浅浅覆盖着三层深重的掌印,鲜红粗糙的五指在她面上如绽开了一朵重瓣的小花。
她眉目如画,此时细白的脸蛋却不堪入目,她双目无神,怔怔看向孙常戎。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疼她,平日里对她苛责,她今日也不过想博个好的前程,想回到前些日子父亲拉着她的手笑着唤她“爱女”的日子。
孙霞薇眨了眨眼睛,兀得唇角勾出一抹大大的弧度,低低轻笑一声。
她声音从喉咙深处溢出,低低得如同魔怔,竟一时有些吓人。
孙常戎心惊胆战觑着圣颜,孙霞薇此时不在他跟前跪着,他想教育孙霞薇,可金銮殿上又不敢太过放肆,只能以目为刀,狠狠瞪着孙霞薇。
孙霞薇老老实实跪好,孙常戎心里慢慢长舒一口气,以头抢地,正要再次求恩突然听到身旁的孙霞薇开口。
“皇上,臣女孙霞薇举报父亲,前礼部侍郎,现礼部郎中,中饱私囊,贪污受贿,请皇上彻查。”
话音一落,一时寂静无声。
孙常戎怔楞一瞬,脸色陡然大变,面无血色,他立即爬起身去打孙霞薇,眼睛瞪得赤红,狠声道:“你这个贱蹄子在胡说什么。”
孙霞薇被他揪住头发,脸上唰得又重重挨了一个巴掌,唇角都是鲜血,脸偏向一侧。
孙常戎喘着粗气,目露凶光:“让你胡说八道。”
“够了!”
突然凛冽一声。
孙常戎一个打颤,当即送了孙霞薇,伏爬在地上战战兢兢,哭诉:“皇上,臣为公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孙常戎想说,余光中却瞥到皇上,一时吓破了胆,嗓子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皇上如萧钧煜绝似的端凤眼幽深如潭,闪着凌冰,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的弧度,悠悠道:
“孙大人真是让朕和文武百官看了一场好戏。”
孙常戎两股颤颤,咽了咽喉结,唇瓣哆哆嗦嗦,面如土色:“皇,皇上……”
“拖下去。”皇上按了按额角,懒得听他再辩解。
四个锦衣带刀侍卫上殿,步履整齐划一,面无表情,周身带着凛凛杀气,动作迅速将孙霞薇和孙常戎拉了下去。
孙霞薇盯着萧苏轩举的太子殿下,目光恳求。
萧钧煜目光云淡风轻,自始至终没有对孙霞薇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惜或者怜悯之情。
杏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萧钧煜如玉的侧颜冷若冰霜,孙霞薇唇角的弧度大大,低低惨笑一声,泪珠簌簌而落:
是她鬼迷心窍,贪恋太子殿下的权势,嫉妒当朝首富沈家嫡女,可她何尝不是想过得好一点?
锦衣卫拖着孙霞薇越过高高的门槛,孙霞薇一个哆嗦,骤然惊醒,她扯着嗓子大喊:“太子殿下,臣女好歹救过你的命,为您处理过伤口,不合眼守了您一夜,求呜呜唔。”
锦衣卫毫不怜惜捂着她的嘴巴。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低垂着脑袋,脊背挺直,不敢直视圣颜,半响听到上座甩袖起身的声音,倏尔,大太监扯着嗓子喊:
“下朝。”
萧钧煜看着空空的龙椅,唇角抿直,黑漆漆的凤眸深邃。
他立在原地良久,方才抬步大步流星出了金銮殿,突然,他脚步一顿,有人低低私语:
“你说这孙姑娘不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谁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先不说这个,听这意思,这救命的过程……啧啧,估计不是什么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有人挑了挑眉梢,低低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难以明喻又直白的某种意思。
他正要向对面的同僚再要细说,却突然只觉周身一冷,脊背生寒,他僵硬缓慢转头,看着太子殿下不怒而威的目光,扑腾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
“臣,臣……”
“管好你的嘴。”萧钧煜淡淡道。
太子殿下的目光如一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