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博得他人好感男人。
不论是衣服上褶皱,车座上投下影子,根根分明发丝还是石英表上时间,每个逼真细节无不证明他是个真实存在人。
江孤云沉郁蓝眸像结了冰一样冷,男人和他记忆中样子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男人也在看着他,相同蓝眸里却有着江孤云所没有爱意,“乖孩子,你爷爷和我都很想你。”
江孤云没有回应,虚假幻觉也不需要回应。
死人不会复活,不论再怎么真实,他所看到也是假象。这个他该称之为父亲男人,早就死在了二十二年前。
自从确诊精神分裂症以后,江孤云就自己制定了一套标准用以区分现实与幻觉。
多亏如此,即使这些年里幻视幻听无处不在,他也从未混淆过真假,得以维持正常生活,不需住到精神病院里去。
“你不想念吗?”男人语气里充满蛊惑,“从前我们在一起时那些快乐日子。”
过去记忆翻江倒海般涌上,江孤云情不自禁嗤笑一声,眉眼间挂满了讥笑,“快乐?”
反问脱口而出,语气里也充满嘲讽。
江孤云张了张嘴,下意识还想接着说,他还有话没说完。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阴沉下脸重重闭上嘴。
除了区分幻象标准外,江孤云还给自己制定了一套应对幻觉准则。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不回应,不接触,全当其不存在。
可现在他却没能克制住自己,打破了规定感觉让他极为不快,浑身上下都充满不适。
江孤云紧紧抿起唇,即使这次幻象身份不同,他也应当熟视无睹,就像对待其他幻象那样。
果然,即使是虚假不存在幻觉,这个男人也和生前一样讨厌,那双眼里充盈感情也令他作呕。
男人浑不在意江孤云反应,他笑吟吟指了指右边,“我们等你。”
江孤云捏紧拳头,不能回应,不能被幻觉牵着鼻子走。可他身体却如同被人操控提线木偶,强行违背他意志,偏头看向右边。
右边副驾上没有多余东西,只有他绅士杖安静靠在座位上。绅士杖外表并没有变换,却无端端多出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魔力。
江孤云目不转睛盯着绅士杖,没有幻视,也没有多余幻听,他眼里心里只剩下这根绅士杖。
优雅绅士杖在他眼中无限放大,杖身光滑、黑亮、笔直;杖首则是圆形银质,并非常见各种动物造型;向下银质杖柄部分则雕着蜿蜒盛开玫瑰,花朵与枝叶栩栩如生。
更重要是,杖中藏了一把开刃长剑。
这把长剑甚至不需显露出来,就能吸引人注意力围绕着它,它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蛊惑。
江孤云喉头滚动,他唇瓣变干涩,脑内清楚描摹出长剑形状,剑身白亮到反射出刺眼寒光,剑锋极为锐利,可以轻易割开人皮肤与肌肉。
强行闯入脑海中幻象一遍又一遍重复,就像站在悬崖高楼边人会忍不住不断想象跳下去一样,江孤云也忍不住一直想象长剑割开他手腕或是脖子,脆弱皮肤顺滑裂开一条长缝,暗红血液从中奔涌而出……身体慢慢变轻盈,灵魂终于得到解脱。
心理学上说,这样强迫想象是大脑在警告人有危险,大多人会对幻象感到厌恶恐惧,进而远离危险源。
但江孤云不一样,他不仅不恐惧,还为这样想象心花怒放。
他本能雀跃,呼吸变急促,心脏急速鼓动,心底突然涌现出强烈冲动与渴望——他迫切想将幻想变为现实。
——有一件事女人幻象没有说错,那些幻听确实是他内心声音,他早不想活了。
江孤云直勾勾盯住绅士杖不放,原本死气沉沉蓝眸光芒大盛,苍白脸颊也染上了亢奋薄红。
他抑制不住这股子冲动,右手迫不及待向安静矗立绅士杖探出。
“卧槽,不要啊!”
清朗声音在耳边炸响,江孤云陡然惊醒,他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杖柄,并将杖中剑拔出了两指宽。
仅露出两指宽剑身上倒映出他难看脸色,他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些微汗迹,最里面衬衣也被后背渗出冷汗打湿。
若没被这个插曲打断,江孤云九成九要等真伤害到自己才会回过神来,就像过往无数次一样。
被提前打断是件好事,但江孤云却并不觉得开心。
他仍握着杖柄不愿松手,之前那些激动喜悦纷纷远离了他,取而代之席卷他全身,是庞大失落与空虚。
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一样,冷风灌入其中又毫不留恋离开,空荡荡难受。
江孤云身体绵软无力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他呼吸微弱,蔚蓝色双眸重新变回了死寂大海。
真无趣,江孤云五指摩挲着杖柄,他无神双眸随意盯着一点,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像是在单纯发呆。
天然卷少年就在这时咋咋呼呼、蛮不讲理强势闯入江孤云视野。
车外,少年蹦蹦跳跳围着他车转圈跑,还带着紧跟在他身后狗。
“狗哥,你咋竟盯着我屁股咬呢?”江孤云车车窗是特制单向玻璃,少年就不知车内有人,一个人上蹿下跳,逼逼叨叨,“不骗你,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