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阿严停止了思考。
不因为什么,只是因为阿缘的事情。
阿缘消失不见了。
在派下仆去寺庙寻找对方后,下仆却带回了一团空气。
「空气」
——阿缘不在寺庙里面。
更准确地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去过寺庙。四年以前,他在寅时一刻背着自己几乎空无一物的行囊离开,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偏僻寺庙的道路。那个时候到阿严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踩到水坑,把自己浓的一团糟;那个时候到阿严还在想,没有带一点点的钱的阿缘,无法在寺庙里面打点一番。
可是阿缘根本就没有去寺庙。
他在去寺庙的中途消失不见了。
被人拐走了?
摔下山崖了?
遭遇了可怕的猛兽?
……
一切都无从得知。
都是当年他们就发现对方不见了的话,经过一番寻找兴许还能找到对方的身影或者是踪迹。但是已经四年过去了,就算是尸体,也早已腐烂化成了一具白骨。
失去了身影的弟弟。
也许已经死掉了的弟弟。
阿严原本以为那个时候自己那颗再度提起的心会安安稳稳地放下去,放到温暖舒适的摇篮里面——
他以为自己会快乐,会笑出声来——
他想已经不再有威胁他的事情了,从今以后他就可以一个人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了——
他以为他会高兴,会微笑,会假装流泪,会对父亲下仆表现出虚假的用于安抚人的悲伤表情来——
但是啊,为何他的心如此疼痛?
阿严的心究竟在何处?
他单知道灭世间火容易,却不知灭心中火极难。[1]
阿严感觉好悲伤。
他想,如果阿缘是完完全全的敌人就好了。
如果她是必须要打败、必须要杀死的敌人就好了。
可是阿缘不是,阿缘曾经是他的弟弟。
他们两个,曾经是一同出生的、相貌别无二致的亲兄弟。
在悲伤之情涌动之时,阿严也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无论是神人还是普通人,他们都一样脆弱。
阿缘是被神宠爱着的孩子啊……但是现在他却死掉了。
悄无声息的,连他的家人都是四年以后才发现的。
后来的一天,茶茶跑过来请了罪。
年龄长开的她并没有变得成熟多少,眼睛里还是活跃着当年的那种天真。可是现在的茶茶眼里充满了惶恐,她跪伏在地面上,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对不起,阿严大人!对不起!都是茶茶的错!”
阿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茶茶将一切如实告来。
原来四年之前,她把阿严写的那封信带到寺庙里的时候,却被里面的僧人告知根本就没有一个七岁的小孩来到过这里。那个时候发茶茶,隐约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但当时的她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一时脑子坏掉了,没有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家主,只是独自一个人瞒住了。
茶茶满脸的泪水。
“真是对不起!阿严大人!真是对不起!”
阿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对待茶茶。
良久之后,他才让一句简短地话从自己的牙齿缝里流了出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已经无法再挽回了。
嗯……
阿严平静的时间之河里,像是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这颗小石子所砸出的波纹,最终惊动了水下面所有的东西。
※
刀。
有了刀,必然要学习刀术。
百鬼丸的一切行为都是依凭感觉而起,根本就没有学习的价值。
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子的身体素质。
缘一便通过观察其余武士的行为,将他们的动作加以改进,最终编造成适合自己的武技。无名倒是无所顾忌,有什么学什么,到最后居然也能弄个融会贯通。
“大人们,看起来也很弱小。”
无名在用刀劈开一块石头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石头是那么的坚硬,但他却用刀劈开了那块石头。
而大人们则做不到。
无名还不知道这是他的“力量”所导致的结果。
否则,一把刀怎么能够劈碎坚硬的岩石呢?
缘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是没有遇见比你强的人,而以后,你绝对会遇见。”就在他说话的时刻,无名朝他出刀了。对方的刀朝着最为刁钻的角度去,这个不过十二岁的男孩,心思却狠毒得并不比那些男人差劲。
——无名认为,所有的男人与女人都是恶毒的。
缘一看见了对方血液的流动和骨骼的收缩,于是他轻而易举地挡掉了对方的攻击。
无名的刀掉落在地面上。
“无聊——”无名老是说这样的词,就好像他下一刻就要为了寻找有趣的事物而离开这个小小的团体,独自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