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居高临下睨了眼蒋一南,“不愿意住这?”
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谁愿意被限制自由?要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不敢和纪泽一吵,就以为她是软柿子,逆来顺受?
她不怕起冲突,只是不敢提三年前的事。
除却船上那次意外,他们重逢后,不管是冷言冷语,还是眼神对峙,或是视而不见,两人似乎形成某种默契——谁也不对三年前的事先开口。
三年前的事,纵使蒋一南有救命之恩要还,可她对不起纪家是铁一般的事实,无从辩白。
告诉他,是逼着他原谅。
就如同三年前,告诉他,是将选择连同恩义都推到他面前,纪泽一怎么选,都有对不起的人。
蒋一南连日来的顺从并没有平息纪泽一的脾气,他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可她就是感觉他憋着一股火,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心里过了千万遍,怎么也没想到纪泽一会给她准备了一场凌迟生日宴。
“我不过生日了。”蒋一南一下子想到19岁那次生日。
她以为他不知道,可他什么都知道。
纪泽一充耳不闻,让穆医生给她做检查。
两人的生日只隔一天,都在暑假刚开始。她已经三年没有过过生日了,纪泽一突然在平层别墅安排生日宴。
就像没有发生过三年前的事一样,生日宴安排在晚上,过十二点就是蒋一南生日。
和从前一样的安排。
穆医生给蒋一南做完检查,“伤口恢复的不错,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床脚椅上放着条绿裙,光滑的绸缎突显绿色的水感,蒋一南猛然抬眸,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那次生日。
她指着凯拉奈特莉在赎罪里穿的那条传世绿裙说道“我下次过生日想穿这条裙子”。
纪泽一答应了。
可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她以为他早就忘了。
“你换衣服,他们马上就到。”纪泽一看了眼腕表,就要退出房间。
蒋一南急忙叫住他,“我不想过生日,我,”
“不想和我过生日?”
“不是。”
纪泽一嘴角牵起,“只是恰好同住一个屋檐下,朋友给我庆祝生日,我不想你太难堪。”
“你的朋友我就,”
“你都认识。”
蒋一南:……
就因为都认识,所以不愿面对。
“我们一过十二点就结束。”纪泽一不再废话。
蒋一南看着这条绿裙怔忪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开香槟的声音,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
不能一辈子当鸵鸟。
正如骆闻雪说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既然还要见面,再逃避就落了下乘。
换好裙子,挽起长发,简单画好妆,走出卧室,代表着盛夏的复古裙穿在她身上,衬出蒋一南身上独有的破碎感。
在白炽灯和生日蜡烛的光晕下,极简的坠感像一条流动的河。
推杯换盏的生日宴瞬时安静。
一目掠过,她果然全认识。
确切的说,曾经很熟。13岁被纪叔叔带来港城,她的社交圈子与纪泽一重叠,这些人多数与纪家交好,要么是纪泽一兄弟发小,要么是长辈有生意往来。
纪泽一在船上强|吻她时,这里有好几个男生都在。
他们盯着蒋一南的眼神很复杂,有疑惑,有不屑,但更多是看纪泽一的脸色。
静逸的气氛里飘着红酒。
最先起身的是坐在白色单人沙发上的谢屿,他穿的最正式,个头最高,见到蒋一南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蒋一南礼貌微笑。
谢屿年少时给她写了三页情书,被全班传阅,纪泽一得知后和谢屿打了一架。
纪泽一还警告蒋一南:不许早恋。
“一南。”谢屿开口,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见蒋一南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一时踌躇。
年少时,谢屿几乎围着蒋一南鞍前马后。
可即便是谢屿,在她和纪家决裂之后,也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之后,蒋一南断了港城与纪家有关的所有社交。
温沁儿起身盯着她看了几眼,“马上过十二点,一南,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