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就像三年前她帮汪君慎的理由,纪泽一不知道,她反而轻松。
所以现在,她不知道真相,纪泽一也许会轻松一点。
于是,这天夜里,他们在小北病房旁边听到了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三年前,纪泽一同样找到拍照片的自由摄影师,拿到照片的同时就已经知晓小俊的情况,但有人查到小俊曾被吴院长带去治疗,期间有几次清醒,透露了一些情况。
小俊并不是乞丐,而是被父丢弃,在汐平公路之前,他已经被丢过数次,但都离家近,小俊每次都能找回去。
后来,就被父亲带到汐平公路附近,当年那一片人烟稀少,不会被人发现,不会有人去管。
“人渣。”张晓阳低声咒骂,骆闻雪没反驳。
小俊抱着小北去追父亲,不知为何,小俊的父亲带走了小北,小俊一个人在汐平公路附近的县镇流浪,然后被人发现送到洛水市孤儿院,可惜他是智障儿,没能第一时间说明情况。
“小北被这种人带走了?”张晓阳噌的一下站起,“这个畜生现在在哪?”
蒋一南整个肩膀软下去,思绪混沌,仿佛无法从纪泽一平铺直叙里去想象小北被带走的日子。
纪泽一薄薄睨了眼张晓阳,“地狱。”
“三四年就病死了。”纪泽一语气冷淡。
“什么意思?他带走小北不是要,”骆闻雪追问,情急改口,“他养着小北?他丢了自己的儿子,捡了个孩子去养?”
智障的怕是他吧。
纪泽一睇了眼蒋一南,他其实并不想讲这些细节,虽然他事无巨细去调查了。
可骆闻雪问出了口,再隐瞒,反倒叫人胡思乱想。
纪泽一言简意赅,“他离异,想养个聪明的孩子给他养老。”
张晓阳和骆闻雪同时僵住,蒋一南垂首。
一个因孩子是智障儿就丢弃的人渣,能如何善待捡来的孩子?三四年啊,小北从三岁到六七岁,他是如何度过的?
“你说小北要是不叫他‘爸爸’,会不会挨打?”
“闭嘴。”
蒋一南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栗,泪眼婆娑,以至嘴唇到整个面部都开始麻木,骆闻雪紧紧抱着她,两人无声地流泪。
张晓阳红着眼眶,将脸转到另一边。
小俊的父亲死后,周围邻居就联系了他们家亲戚,可没人愿意收养小北,后来小北就被送到当地孤儿院。
小北很调皮,不愿意待在孤儿院,经常跑出去,有一次终于跑丢了。
那么小的孩子,不会走很远,只会往熟悉的地方找去,他又回到了小俊家附近的街巷,每天和一帮小孩打闹。
后来,有个卖灌饼的孤寡老人看不下去,收养了小北。
秦理说灌饼好吃,像爷爷做的,说的就是那个卖灌饼的老人家吧,他能记得老人,说明老人对他不错,那是他丢失的9年里唯一的温情吧。
他说:你没流浪过吧。所以他流浪过,下雨根本不是事……
纪泽一说的很简短,平铺直叙,没有细节,没有感情色彩。
按时间顺序,只说小北从汐平公路车祸后,被什么人带走,前几年在哪里,后几年在哪里,最后在哪里找到。
结束。
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急急促促短短长长的呼吸声。
张晓阳想说什么,被骆闻雪瞪了一眼,又朝蒋一南使眼色,张晓阳没反驳骆闻雪。
许久,骆闻雪终于开口,“一南,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我给小北定了一套玩具,忘带了,下次再送来。”
张晓阳缓缓起身,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赞同骆闻雪的意思。
这个简短的故事蒋一南需要时间来消化,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也不需要安慰,也没有语言可以安慰到她。
蒋一南抬眸,脸上泪痕已干。
她略微迟钝的起身,目送二人离开,眼睛一帧一帧转向纪泽一,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而后深深鞠躬。
纪泽一什么也没说,一把抱住她。
“泽一,谢谢你找到小北,”蒋一南声音暗哑,语调却出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等他好了,我就带他回家。”
“一南,你,无法原谅我吗?”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命题,蒋一南不怨纪泽一,真心实意感激他找到小北,却无法做到原谅。
不怪,感激,不原谅。
矛盾的组合让纪泽一感觉怀里的人真的已经离去,他再也无法解开这个死结。
他突然害怕,猛地将蒋一南拥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