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其实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许言清的了。
好像从刚认识开始,一颗心就落下了。
后来一整个青春少艾,义无反顾,也遍体鳞伤。
彼时,朝朝十岁。
母亲去世得早,她和父亲顾怀民两人相依为命。
顾怀民是个学术狂人,几乎没日没夜地扑在那群朝朝完全看不懂区别的植物身上,跟着考察队在国外哪个不知名丛林里的日子都比待在家里的时间长多了。
那时朝朝还小,是不可能跟着他跑荒山野岭里去的。于是,顾教授就雇了一个住家保姆专门照顾幼小的女儿。
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保姆再怎么上心,她也是有自己的家人,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小朝朝就是在保姆偷闲和家里人打电话的空档,跑出了门。
她也没想跑远,就想到楼下小花园里溜达溜达,顺便找小狗狗玩。平日里,保姆都是不许她出门的,说是外面有人贩子,最爱捉她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了。
到时候直接把她卖到大山里,给人家做童养媳去。
不过,小朝朝可一点都不怕。
无知所以无畏。
她哪里知道什么叫童养媳啊,更不知道什么是人贩子。
反正,她记得家里的电话号码,要是找不回家,就找警察叔叔报电话号码就是了。
孩童的天真,是无法理解世界的残忍的。
她被人捂着嘴弄晕,装在麻袋里带走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为什么好心没好报。她明明只是帮了老奶奶一个忙,老奶奶为什么要伤害她?
“小姑娘,能帮奶奶看看,奶奶的狸花猫是不是在小巷里啊?奶奶腿脚不中用,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眼神精明的老太太装作虚弱的样子,指着不远处的无人的小黑巷子让小朝朝帮她看看。
尽管小朝朝怕黑,但是想着就去帮奶奶看一眼,看完就立刻冲回来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才到无人之处探了探。
兜头的黑暗就笼罩了过来。
再苏醒,就是在一个漆黑拥挤晃动着的面包车里。周围能听到三三两两压抑的孩童哭声,司机的叫骂声,还有令人窒息的烟味汗臭味。
小朝朝适应了黑暗,便能看清楚周围的境况了。
拥挤的车厢里,塞着废弃的空塑料瓶,废弃纸箱子,就像个收废品的垃圾车。
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和她一样细皮嫩肉的小孩子被绑在这儿。
远远的挨在一起坐着。
小朝朝呆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像保姆说的,被人贩子拐走了,要卖到大山里去了,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小嘴立刻瘪了下去,憋不住也要跟着大部队一起嚎哭起来。
“闭嘴,不许哭!”
一个凉飕飕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小姑娘两泡泪含在眼睛里,要落不落的,可怜极了。
“别吵我。”
那把冷酷的嗓音继续说着。
小朝朝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原来旁边还独自坐了一个闭目养神的小少年,瞧着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太清晰。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一双无机质的冷漠眼神直直看过来。
吓得朝朝舌尖打颤,牙齿咬到舌头,眼泪直接啪嗒掉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几乎嚎破天灵盖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狭小的车厢。
其余的三个年龄稍小的小孩见状,仿佛找到组织似的,也跟着一起拼命嚎哭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我爸爸妈妈!”
“哇哇”的鬼哭狼嚎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冷漠少年此时的脸色更臭了。
但是,他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像是撒手摆烂了,又像是另有成算。
这时,破旧的面包车停了下来,停靠在了无人的马路牙子边。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又关上。
外面传来两人不大不小的交谈声。
粗犷的声音这样说:“要去那山村子里,得过省道上高速,中间还要去服务区加油,不然哪开得过去。”
有些苍老的女人声音说:“这怎么行,这帮娃子这么能哭,在高速上哭也就算了,要是在服务区哭了,俺们怎么弄!”
粗犷的男声继续:“干脆加大点迷药,把人捂晕了算了,直接晕到村子里!”
苍老的女声不同意:“迷药听说伤脑子,要是脑子不好了,我们还怎么卖!”
“人傻了就傻了呗,那山村子里又不管人傻不傻,就是要个传宗接代的。但是,要是被人发现了拐卖的事儿,别说卖人了,那我们牢底都得坐穿。”
那老婆子没再出声了。
大抵是达成了共识。
没一会儿,面包车的后背车厢被人掀开了。
时间已是傍晚,西斜的光才透进来一点,当即便被两张凶神恶煞的脸挡住了。
胡子拉碴,一脸横肉的猪头脸男人,还有一个精瘦矮小,脸如枯树枝的老太婆。
“哭什么哭!再哭打死你们!”
那男人一吼,车厢里哭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