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星远远地便看见大广间外种的那一大从金鱼草消失了。
早晨在二楼随意一瞥, 他还看见十好几株圆滚滚的金鱼在半空随风摇曳,晚上回来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黑土地了。
显然,今天的晚餐多半有鱼,而且需要大量供应……
“今天要开宴会?”琉星惊讶地问。
本丸有专用的食堂,但如果付丧神们想热闹热闹,就会把大广间拿来当宴会厅使用。
“嗯。”烛台切笑着应了一声,“你升上国中了,是该庆祝。”
“但是上个月我生日才开过宴会,”琉星掰着手指数,“还有上个星期的春分, 和二月份的国庆, 本丸里也开了宴会,再过些日子是赏樱会和黄金周……”
歌仙回头轻飘飘瞄了眼琉星:“给你开宴会你高兴就行了。”哪儿那么多话。
琉星乖乖地闭上嘴。
烛台切勾起嘴角, 放慢速度落后琉星两步,才轻声道:“这次的宴会是歌仙提议的。”
以往全都是那几个嗜酒如命的付丧神们吵着闹着要开宴会, 想方设法让厨房多做下酒菜,大家嫌弃他们闹腾,只有几个脾气特别好的愿意陪着他们闹腾,参加宴会的人其实很少,但这次,却是歌仙主动提议的。
琉星眨眨眼, 显然没弄明白为什么歌仙为什么会想开宴会。
“你中考进了全国前百名, 他比谁都高兴。”想帮琉星庆祝, 但又因为平常总斥责那几个酒鬼频繁开宴会的行为, 拉不下脸来说,这次趁着琉星国中入学纪念,才将开宴会的想法说出来。
琉星想明白了烛台切没说出的话,忍不住胸口一暖,三两步凑到歌仙身边:“歌仙……”
“嗯?”
琉星抓住歌仙的手,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晃了两下:“其实……我今天的演讲出了点小差错。”
歌仙半点都不惊讶。
遇到陌生人紧张,遇到大场面怯场,琉星的这些毛病他比琉星自己都清楚。
“什么差错?”
琉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上台……忘记演讲稿了。”
歌仙:“……”
烛台切:“……”
歌仙挑眉:“你把这叫做小失误?”
琉星试图辩解:“我、我临场发挥了一篇演讲稿,所以没人知道我出了错——”
歌仙:“在台上傻站了多久?”
琉星也记不清,含糊地说了个数字:“两、三分钟吧……”其实琉星傻站在台上的时间,远没有三分钟那么长,只是当时的琉星太过忐忑煎熬,在他眼里,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缓慢,自然将那尴尬的三十秒放大了数倍。
歌仙:“把演讲内容重复给我听听。”
琉星当然不可能一字不错地重复出来,大概讲了讲演讲稿的结构和内容,惹得歌仙叹口气:“承上启下没做好,内容升华不够,个人感情色彩倒是足,但遣词用句也太不严谨了,这是演讲稿,你以为是在写作文吗?你——”歌仙顿了顿,语气放软,“干得不错。”
琉星原以为会被狠狠批评一顿,却没想得到了歌仙的夸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歌仙……你不生气吗?”
“怎么?”歌仙挑眉反问,“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先骂你一顿的坏家长?”
琉星吞了口口水,小脑袋摇地飞快,离近了,说不准还能听见琉星脑子里一堆问号正疯狂地进行着颅内碰撞。
歌仙捏了捏琉星软乎乎的手心:“一千多人看着你,你还能冷静下来处理突发事件,我不夸你,难道要责备你不成?”
“我不担心你的演讲稿,”歌仙说,“……我担心你上不了台。”
在琉星回来之前,他就预先设想过各种情景。
演讲效果他本来没做期待,并不指望孩子能做到抑扬顿挫,甚至觉得琉星多半会忘词儿或者结巴。
但这些在歌仙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更担心的是,琉星在登台之前就已经退缩。
其实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琉星和小时候比起来判若两人,怯懦和胆小已经从他身上渐渐褪去,只对着亲近信任的人,琉星才会依稀展露出自己的不安和忐忑。
而陌生人能看见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而从容的琉星。
可看起来再从容,琉星内里终究还是紧张的。
歌仙清晰地记得,琉星小时候一紧张就结巴,让他上台表演个横笛独奏,能踌躇十几分钟才迈出第一步,而且因为吹错了一个音,就哭着要跑下台。
而现在的琉星,面对的是远比小时候更庄重严肃的场合,压力自然也是成倍增长。
如果因为压力过大,像小时候一样不敢登台怎么办?
如果登了台,却因为紧张,而无法发言怎么办?
又或者一开口出了错,琉星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哭着跑下台?
歌仙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琉星早已经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心里脆弱,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倒不是担忧琉星的演讲是否会失败——而是担忧琉星会因为演讲失败而自责。
小家伙刚升上国中,又要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呆三年,他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