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当头,女人竟然破天荒开始冷静。
“我曾经也跟你差不多,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自己能改变很多,到后来才知道,自己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去帮助别人……”
秦川没理她,任凭她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囚禁、虐待,那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这个村子,从上到下,从老到小,每个人都是畜生!可,求也求了,逃也逃了,总是要被抓回来一顿毒打。要是打死了倒也还好,一了百了,可偏偏死不了,命这么硬……”
“怎么办呢?命这么硬啊!真硬啊!总是死不了,只要死不了,就算疯了、傻了,还是要被那些畜生轮,还是要给他们生娃,男娃还好,就算见不着,终归知道还活着,女娃呢,谁知道死在哪个粪坑……”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你想一直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也不行啊,畜生们缺钱了,就会把你的血拿去配对,成功了,就会好好把你养起来,只要身体指标达标,人就会被送进山里那个诊所,到时,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冤吗?冤死了!”
女人碎碎叨叨,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可人啊……总得认命!”
“这,”她看向四周,“就是我们的命……”
封闭了出口的地窖,上面被明火炙烤,如同一个地炉,汗水早已浸湿衣裳,全身都滚烫。
棉被上的烟愈来愈大,有了明显的烧棉味道。
秦川掀开一口大缸,缸内满缸的面粉。
再看眼角落竖着的粗大钢管,将钢管在手中掂量过后,结合之前看到的整个倒扣的房屋结构,秦川拉过先前遮住昏迷女人的防潮塑料罩布摊在地上。
她爬在地上,双手迅速翻折,很快,一个数层罩布叠合的巨大气囊就被她徒手折出。
将面粉灌入钢管,钢管伸出地窖口,秦川将气囊一头用铁丝死死固定在钢管之上,朝女人道:“帮忙!”
女人愣住,不明白秦川在做什么,但下意识地,她第一时间按着秦川的指挥将昏迷女人拉到角落,连同自己也躲在那处。
而后,她看见秦川将通向地窖口的梯子搬开。
抓起一块破门板,陡然连人带木板拍上她翻折出的巨大气囊!
气囊中的空气猛然灌入粗|大钢管!
钢管中的面粉于是一股脑儿冲着唯一出口泄去!
于是,几乎就是刹那,地窖外再是轰然一声!
地动山摇!
地窖口便整个塌了!
秦川趁乱滚开,将木板反盖身上。
烈火灰烬之中,女人彻底愣住,见秦川艰难爬起,将全身的灰尘碎炭全部抖落,再抬起梯子,朝着洞开的地窖外头爬。
“来!”
秦川简单处理后回头叫,在女人的帮助下,将昏迷女人先送上地面,随后,二人也依次平安爬出。
“那是什么?”女人见整个倒塌的房屋已被炸|开。
“粉尘爆|炸。”秦川下意识答,目光却已递远。
此时,整个村庄成了一片火海,远处,有女人声嘶力竭的求救和嘶喊。
秦川摸了摸手臂,将一截带火木棍从肉中拔出,瞧也不瞧一眼,而后,背起昏迷女人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
那是,她一路打开村门指引大家逃离的路线,只剩最后一扇门没开,难不成,那处,又起变故?
果不其然,秦川到时,远远便同火光之外的鹤发老太对上了眼。
火光映照下,老太的眼里熠熠生辉,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看着秦川,不言不动,而她面前,扇形展开的村人手中拿着瓦砾石头,隔着最后一道火门,朝着女人面门上扔,将所有人往大火正中赶。
“我们已经按你们说的话做了,放了我们,我们只想回家,我们不会报警!”
女人们身上都带血,面目被瓦砾石头砸得血肉模糊,躲闪着聚在越来越旺的火中瑟瑟发抖。
面对女人们的哀求,村民们一声不吭,冷漠到让人发指。
秦川淡眼扫过火海,想寻找新的出路。
可这村子的布局本就四下合围,如今又连阵起火,这条通道已是最后的逃生通道,没有退路了。
忽然,秦川的目光顿住,随即怒起,那是孩子,就躺在烈火将燃着的地方,躺在所有女人面前。
难不成,刚刚所谓的按村民的话去做了,是指加害孩子。
秦川放下女人冲将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拍灭他头顶燃着的发,第一次,她的眼里带上了怒意,朝向这些不久前还是受害者的女人。
“你们做了什么?”
秦川问。
女人们瑟瑟,还认得是秦川将钥匙带去给她们。
可随即,她们却又硬气:“他本就该死!”
“对!”一人开头,其他女人也附和,“若不是他,我怎么会被拐进这个村子!”
“他该死!该死!我们打他天经地义!”
“你管不着!”
越听,秦川便越心惊。
孩子还有呼吸,可整个人如同泡在血水中一般。
这些女人身上的血,现在可以肯定,大多都来自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