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看似圆融一体的身子上,有多种木头的痕迹,这并不难看出,毕竟,对方有意炫耀,有些木头的朝向和纹理甚至直接相悖。
秦川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世间万物都有独特的气,就算是相同材料也会因为境遇所差而带有微妙的不同,用相同材料制傀本来已经相当不容易,尤其是要施儡术的情况下,更是需要材料的纯粹如一,但,这人偶所用材料十分驳杂,所以……”
“所以?”
“这是杀门的嫁白骨术。”
“杀门?”秦川默念,“生门呢?”
“只有嫁白骨术,材料依旧是死的,杀门手段从来就要生门辅助,生门的活死人术便是嫁白骨的保障。”
秦川呼吸一窒:“这么说,十门秘术中,只有予门和夺门的秘术没有出现?”
这样的人偶,送的已经不是信,而是一种讯息,一种有人已经知晓十门存在,并掌握十门大部分秘术的信息。
再深想一些,这造人偶之人既能驱遣木头人偶顺利将信笺送达,说明他已清楚知晓十门后人的具体所在,这本身就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威胁。
那么,他想做什么?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沐云站直,微眯眼:“不,准确来说,十门的手段都在这人偶上了。”
“可予门、夺门……”秦川话没说完,随即明白。
沐云点头:“十门中,历来只有予门和夺门拥有破解窥探其他八门秘术的秘法,这人偶身上现在已知呈现出的八种秘术恰好说明,这人若非正是予门、夺门之人,便是已堪破予门和夺门的本事,破开了八门秘术。”
这下,秦川已经惊到说不出话了。
沐云继续:“十门由来已久,十门后人在成长过程中总要接受莫名的训练,将那些古老术法代代承传,但没人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由此,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十门早就断了联系。”
“除了相合门派之外,其他数家的信息,已经多年不被其他门派知晓。”
但是三十年前,有人差了木头人偶前来,将十门秘术一一暗藏,首先能说明的一点是,三十年前,有人,找齐了十门。
“所以,”秦川的思路很快跟上,“你先前说,这是为了炫耀。”
“嗯,”沐云淡淡,“难道不是?”
秦川垂眸:“对于当年收到这封信笺的十门后人来说,或许不止于此。”
沐云便勾起唇来,含了点子恶趣味:“三十年前你多大?”
秦川当即明白过来,三十年前,她还没有出生,沐云同样。
她二十四,沐云略长她一些,自然都没有经历三十年前那场风波。
而他们还在,便说明,不论当年那场风波怎样,十门还是存活了下来。
一切,早已过去。
可,不对!
秦川随即反应过来,存活不证明没有发生过惊心动魄,同样的,他们还在,并不证明当年的十门没有遭遇相当的威胁。
“信呢?”秦川干脆直入命题。
“大约就在人偶腹中。”
说罢,不等秦川再次催促,沐云伸手,将先前勾出半截的银针彻底拔|出。
沐云虽然是不能剧烈运动,但眼疾手快没得说。
一截金针脱出人偶,不等人偶有进一步反应,在经络毒气要散不散那瞬,沐云出手利落,已将十三根金针悉数握在手中。
金针一经拔除,人偶愈发负隅顽抗,黑色毒气萦绕,霎时就成了药人模样。
“锁喉切脉对它没用,”沐云眼疾手快将人偶之上的秦川拉下,柔声同她道,“还有,金针散了,就算闻了解药也不能碰那些经络,那毕竟是毒门的本事,须得当心。”
话是这么说,拉开秦川那瞬,沐云的声音已经即刻拉远,他的速度快到秦川险些看不清,而等秦川看清时,人偶咔哒作响,已经面朝沐云,跪落在他的脚下。
身上的毒气已经散尽,活死人术和嫁白骨术拼合的身子失了经络和金针的牵锁,顷刻四分五裂。
散落的木头内里,一只锦盒稳稳盛在胸腹之中,如同献宝一般,正好盛在沐云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沐云没有犹豫,伸手取过锦盒,人偶随即垮塌,先前围绕在沐云手边的蛊虫一哄而散扑向人偶,再经片刻,便在蛊虫的啃食之下,化为齑粉。
沐云则带着锦盒,一步一步朝着秦川回来。
锦盒颜色鲜亮,过了这么久仍旧不见半点灰败,可见,一来锦盒被藏得很好,二来,这锦盒在当年众人的记忆之中具有相当分量。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仍旧鲜活而璀璨的存在于记忆深处,不曾暗淡半分。
“这就是那封信?”秦川看向沐云递向她的锦盒,心里难免觉得有诈。
沐云点头:“不看?”
秦川于是拿过锦盒,微垂了眸,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锦盒……
与此同时,三十年前,几乎在一个相同的时间里,十门的同辈人家无一例外都收到了这样一封邀约。
机甲村奇门遁甲盘口,师无邪怀揣信封,解开机关,再次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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