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侯雍得知叛军的主帅是繁(pó)呇(mèn)之后,立刻在奄阳紧急征发军役,亲自率领五千名士兵,经攸泽这条水路全速赶往亳(bó)攸。 其余从攸原各城调遣的部队,则陆续跟随其后,沿着相津、邢丘一线进军右王畿。 繁国舅,自己这个浓眉大眼的亲家,竟然会叛变到陶氏、尾勺氏以及邽(guī)氏的阵营,这是攸雍并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看样子,三族的阵营里面还是有高人的,不但生擒了繁呇,更直接打出“当朝左尹”这个旗号。 在发起叛乱的三个氏族当中,尾勺氏是长勺氏的分支,而邽氏又属于锜(qí)氏的分支。 也就是说,这些人跟殷民八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当初,因为攸雍承诺不会把自己在攸原推行的新制延伸到王畿,武庚十二年发生暮歌之变,以繁氏为首的八个氏族才会自始至终都维持中立。 如今叛军的主帅竟然是繁呇,左王畿很可能也会有其他人跟着起兵作乱。 逢津的叛军,这时候应该还在半路上。攸侯必须尽快抵达国都布置防守,否则一旦帝室被人掳走,自己的部队就立刻从官军变成逆贼! 攸侯雍不断思考着当前的局势,很快就抵达亳攸,进得宫里觐见宗祐帝本人。 眼见自己的亲兄长,仍旧以平常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在寝宫玩耍,攸雍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活一辈子,真是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这时候,攸侯也从仆人那里,得到两个最新的消息。 整个左王畿,全都反了! 而逢津的叛军也向负责留守的十二臣僚送来一份木简,按照雷翰晨所习惯的说法,这是对方准备好的檄(xí)文! “我繁呇听说:若是朝廷面临危险,正直的臣子便要寻求匡扶社稷的对策;假如国君遇到灾难,忠诚的同族便要采取拱卫王室的做法。 因此,是首先有了奸邪的妄行,然后才有忠臣的义举;有了忠臣的义举,然后才有不朽的事迹、不凡的功勋。 上尹攸雍,他的父亲攸喜,从前不过是先王武辛的宠臣,正如那身份卑贱的飞廉一样。 这两个人,留守殷都的时候,就兴风作浪、骄横放肆;领军在外的时候,就贪污粮饷、虐待将士。 攸雍的兄长攸允,是个远近闻名的蠢人,凭借父亲的权势才得以享受大邑商的俸禄。 至于攸雍本人,从小就狡猾奸诈,刻薄狠毒。 本来就没什么品德,却喜欢制造动乱和灾祸,不仅让其父亲攸喜蒙羞,更几乎辱没武辛的盛名。 当初,先王武辛之所以让攸喜统领王师,是出于攻打淮夷的需要。 之后,周人发起叛乱,国都沦陷、武辛蒙难,当时仍然身为太子的先王武庚,也被周兵俘虏。 攸喜既然平定了淮夷,就应该立刻率领军队反攻,尽快将先王武庚救出来。 然而,攸喜却假托先公上甲的旨意,诱骗王师跟随攸城的邑人一起远渡东海,让武庚无端遭受六年的屈辱和痛苦。 由于先公保佑,武庚最终得以逃出生天,然后移驾到暮歌城。 在这期间,攸喜既窃取王师的统帅权,更自封为大邑商的摄政。 先王武庚念在攸喜年老,不忍心严厉责怪。 谁知攸喜愈发变本加厉,不仅强迫武庚收养愚笨的攸允为王嗣,更让奸猾的攸雍进入朝廷任职,自此攸雍开始祸乱朝纲,至今已经有二十余年! 我繁呇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族子弟,母亲因为先王武庚的恩典而被册立为后,我本人更蒙受武庚的亲自教诲,被其册立为真嗣子,准备将来继承大邑商的王位,重振玄鸟的威望。 攸雍得知先王武庚的意向之后,竟然带着攸氏的私兵进入暮歌,展示其凶恶的獠牙,企图逼迫武庚收回君王的成命。 身为尊贵的国君,绝对没有必须听从卑贱臣子进言的道理,愤怒的攸雍,竟然因此而鼓动家仆杀害武庚,甚至还污蔑前往王宫侍奉武庚的陶氏、尾勺氏和邽氏族人,残杀他们的子弟,劫掠他们的妻女和家产。 攸雍犯下这样的恶行之后,将他愚笨的兄长攸允扶立为僭王,依靠阴险的牟颇,两人一起专擅朝政,企图继续残害殷民八族。 由于我的力量太过微弱,只能够暂时隐藏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左尹的身份屈居于乱臣之下,甚至把自己心爱的妹妹也嫁给伪国君。 我做的所有这一切,并非为了谋取富贵尊荣,而只是想保存八大氏族的力量。 如今,奸贼攸雍以及牟颇两人都远离王畿,这正是拨乱反正的大好时机。 我繁呇,是先王武庚按照大邑商君主的身份,在暮歌的宗庙里面报告了列祖列宗,又让卜人占算为大吉,才册立的真王嗣,哪里是什么僭王的国舅呢! 诸位大邑商的子弟,赶紧前来投奔我亲自率领的王师,奉迎我这位真正的君王。 不朽的事迹,尔等就要创造了;不凡的功勋,尔等就要获得了! 能取下僭王攸允首级的,封为奄阳的甸,赏赐十万个铜贝!攸雍和牟颇这两名国贼的臣僚,如果有主动投降的,一律不予追究之前的罪过。 我是即将要继承大邑商王位的人,必须脩备我的懿德,因此发出这份布告,让尔等都知道新君的意志。 尔等立刻按照我的话去做,就像遵守先王武庚的诰(gào)令那样。否则等我带着王师回到国都暮歌之后,就会将尔等逐一诛杀殆尽!” 攸雍把这份木简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上面所说的内容全是倒打一耙,然而这种行文的气势,又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