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祐二十五年春天,牟(mù)颇终于率领三万余名南征军士兵回到王畿。 一众椒方、俑方、苋(xiàn)方以及弓方的战俘,同样也被押来。算上之前已经“提前抵达”的麃(páo)方与飏(yáng)方俘虏,原本合共十五万的六夷人口,一共有十二多万人被顺利拆迁到大邑商境内。 跟攸侯雍以及牟颇所预想的数字相比,这确实是少了一些,但人数仍然相当可观。 大邑商原来的十二万商族、淮夷人口,虽然先后由于陶氏、尾勺氏、邽(guī)氏以及繁(pó)呇(mèn)的叛乱而折损了一些丁壮,还是增加到了十六余万人。 至于当初被掠到大邑商的八万名七夷战俘,尽管其中有不少当初在王畿当奴隶的,纷纷死于旧殷民的残暴奴役。 然而因为迁居到攸原的那一批俘虏生育积极,如今竟然还能让这批人的数量差不多翻了个番,来到十二万人。 值得一提的是,类似之前被攸雍派往支援牟颇的混血儿群体,竟也有六万余人。 换言之,如今的大邑商,已经是一个人口接近五十万的国家。虽然这跟东迁之前的最盛期还有不少差距——当时,在大邑商的内服范围,一共有三百万的商族人口,但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攸国。 东迁后的大邑商,说到底就是以攸国原本的统治架构为基础,如此重建出来的,正所谓是“殷为本、攸为用”。随着人口规模的提升、人口结构变得比之前更为复杂,攸雍也面临一个新的抉择时刻。 他有预感,自己如果能够把握住这个历史际遇,那么无论将来神土大陆还要多少夷人需要征讨,无论征讨的成本有多大、范围有多远,只要这件事能够执行,那么大邑商的国祚就必定能够再延续一千年以上。 这一千年,并非从太乙(商汤)灭夏算起,而是从武庚元年也就是攸喜东迁的那一年开始算起! 自从三皇五帝以来,实打实能够存在一千五百年的王朝,似乎还没出现过! 而这个主意,竟然还是由那名夷女而带来的启发。 本来攸雍并不知道,这个当初一心想要刺杀自己的,邸方大酋长的女儿到底叫什么名字。 把夷女给办了之后,他也始终不关心…… 虽然有着男人自带的各种劣根性,总的来说,攸雍仍然是一头合格的政治动物——反过来说,作为一个普通男人,他就似乎不怎么及格了。 总之,当他听到夷女那番发言的时候,刚开始只觉得非常荒唐。 但夷女补充了意见之后,攸侯再想了想,却立刻陷入了沉思。 他俩的核心对话内容,这辈子攸雍都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自己可是先公庇佑的人,要是连这嘴都被庇佑着,说什么来什么,那大邑商岂不是要亡国了? 不过,“永远不说”,跟“永远不做”,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如今在旧殷民当中,除了条氏子弟之外,其余殷民十族的势力都已经被攸雍一扫而空。 而牟颇又是坚定支持他的人,这时候不做,还要到什么时候才做? 趁着帝室正式迁居邢丘,宗祐帝按照攸雍的奏请,发出了一道诰(gào)令: “自先帝武庚东迁以来,大邑商逐渐繁盛兴旺,然而帝室却一再遭遇灾祸。 武庚没有亲生儿子,因此将朕收养在宫中,立为后嗣。 朕即位的时候尚算年轻,然而二十五年以来,除了夭折的一名幼子之外,迟迟未能有所生育。 若是将来帝室继续出现子嗣艰难的局面,大邑商的国本又将如何维持? 朕原本是攸氏子弟,如今攸氏同样人丁稀疏,上尹的四名公子,只有两名已经成婚、其长子育得嫡孙一人。 若是连攸氏也绝嗣的话,论血缘亲疏,殷民十一族跟朕都是差不多的距离,届时又该如何确定帝嗣? 故此,朕在这里明定两宗,作为日后依据——惟㗉(lüè)惟卣(yǒu),可册立为帝嗣。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㓞(qì,契的古字体)。如此说来,喾(kù)本来就并非先公㓞的亲父;而在朕即位之时,先公上甲又曾经亲自告诉过朕,喾乃姬姓之人,正是彼等周方逆贼的祖先。 当年先公㓞,虽然被喾册立为子氏,朕得知真相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朕实在不愿继续沿用之。 帝室乃是先公㓞的嫡传子孙,“㓞”以下的“各”人,从今往后,大宗苗裔应当一律称为㗉宗。 㓞,又可写作“卨”。公室子弟,东迁之前称为“多子族”,如今同样应该更改称呼。 既然尔等同样是先公㓞的后裔,那么就削去卨字的一部分,称为卣宗,这是既彰显源流、又能明确小宗身份的做法。 若是㗉宗里面没有合适的帝嗣人选,那么就将卣宗诸氏的嫡长子收继,立为帝嗣。 上尹又向朕奏报说:先公上甲从前曾经向他托梦提及,自从周方逆贼窃据华夏之后,由于太得意忘形,竟然经常说出可笑的妄言。 ‘在诸姓当中,乃以‘姬、姜、嬴、姒(sì)、妘(yún)、妫(guī)、姞(jí)、妊(rèn)这八姓最为古老及尊贵’,周方的这番言论,实在是荒谬至极。 盖女子所生,而为姓也。先公㓞,乃是有娀(sōng)氏之女所生,凡我商族之人,尽为娀姓;左尹牟颇,实为飞廉之遗腹子,也应以嬴姓复冠之。 姬与姜,正是那周方的一众逆贼,应该千年、万年将其厌弃之,决不可再录于大邑商的任何典册之内。 至于姒、妘、妫、姞、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