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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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包厢后,林夕开怀地双手握拳,庆祝着项目合作的顺利进行。
“从他们去走廊打电话和股东们交谈时,我就知道这个合作案一定能够谈成。”李成卓像是料事如神般地说道。
“李总您果然是神机妙算呀。”林夕跟在他身后,用生疏的语气恭维地说道。
“这时候我们要用欲擒故纵的办法,即使对方的应承是我们这个项目唯一的出路,我们也要端着,不要让对方认为我们很渴求和他们合作,否则他就会越发趾高气扬,我们就会处于被动之中。”
林夕由衷地感叹李成卓的精明之处,这使她大大地开拓了眼界,但也让她更加看不透他。
低头的那一瞬,站在面前的李成卓让她觉得十分的遥远。她完全无法看透面前这个人的真正躯壳。她爸爸以及她对他的家人所做出的无法逆转的伤害,造成他支离破碎的家庭以及不可原谅的伤痛,他不是应该无比痛恨那个过往的她吗? 他为何还会如此善意地对她言传身教?他是否是因某种缘故失去了那些悲痛的记忆?譬如摔伤了脑袋从而不记得她以及她爸爸对他们的所作所为?
但无论如何,我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慈悲的一面。尽管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们之间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巨大的沟渠里填满了我心中的负疚。林夕望向李成卓高挺的背影,心中的愧疚叫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林夕叫了代驾,扶着李成卓颤颤巍巍地将他推入车厢。李成卓扶着额头,面色微红。五年前不胜酒量的他如今已今非昔比,今晚竟连干三瓶高度白酒仍未倒下。
“李总,其实您可以不用替我挡酒的,我可以帮您分担的。您也知道,我其实能喝。”林夕忍不住提醒他,或许他已经忘记了曾经她是怎样的人,毕竟相处的时光实在太过短暂。
“在酒桌上,碰杯的事情由男人来做就行。”他仍扶着额头,似乎有些头痛。
林夕从皮包里掏出一盒解酒药,递向李成卓,“李总,这是我刚刚在药店买的解酒药。”
李成卓那双迷人的眼眸颤了颤,他有些吃惊。他深邃的眼眸总是令她难以看懂,其中闪烁着波澜的光芒,像是对某种东西的极致渴望。
“你,关心我?”他低喘着问,目光如炬,睫毛接连颤动。
“呃···”她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样微不足道的关心难道有着某种深大的意义?
他绝美的脸庞靠过来,突然一只手撑在她的右侧。林夕瞪大吃惊的双眸,不解地望向他。他进而将她按在座椅的靠背上。
“谢谢”他接过药盒,那声音些许暗哑,听起来莫名的悲恸。
或许他是因为酒精的麻痹导致的迷醉,从而凹造了意乱情迷的幻象?林夕望着他涟漪着泪光的眸子,不知所措。
幸好这时车停了,停在了一条幽暗巷子的路口前,走进这个城中村再拐三个巷子便可到达她的出租屋。。
“李总,我快到家了,我先走了。”她推开车门,想要仓皇逃跑。
“等等,太晚了,我送你进去。”他沉声说道。
“啊···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她困窘地差点要抓耳挠腮。
不由分说,他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同她一起走进那条幽深的小巷。
这是一条仅两米宽的巷子,在月光的映射下,青瓦路上仅印着他们两人的黑影,背后马路上柔和的路灯灯光照在李成卓高挺的轮廓上,他的双眼熏黑,目光如夜色般冷冽。
周围寂静无声,空气沉闷,如同固体。林夕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适合开展的话题,干脆闭口不言,冷不丁地走过这条曾经无比熟悉的小路。
李成卓抬头观望着周围的形势,路上没有人流经过,两排都是陈旧的老屋,却没有几户人家的房间里面有灯光亮起。唯一的微弱的光亮来自自几家建房门口前的灯盏。路上飕飕的风声如同鬼叫,穿行过他们的脸颊。这种环境会是歹徒趁机侵害女性的首选之地。像她这样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走在这样的夜路上究竟需要多大的胆量?
果不其然,前方转角处传来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还没等林夕反应过来时,李成卓已疾奔过去。
黝黑的一隅,恶徒正把一个瘦削的女孩按在阶梯处对她上下其手,那女孩拼死地反抗,而这种反抗在强硬的力量面前只是一种无力的挣扎。
李成卓震怒的声音惊住那名歹徒,随后他用藤木拐杖粗暴地将其踹开,那人只好落荒而逃。林夕赶到时,正目睹了李成卓英雄救美的那一幕。她这才发现,时隔多年,李成卓的本质并没有什么变化,那个冷酷的外表下,仍然是一颗温热仁义的心。
林夕走过去,将处于惊恐中的女孩拉起来。她从那女孩的眼眸里看见了无比熟悉的眼神。那女孩望向李成卓的眼神,像是见到了一个被时光惊艳的人,那种一见倾心的闪亮的眼眸。林夕从她炯炯的目光里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第一次遇见李成卓时,她也同样地沦陷,一往情深,不可自拔。但最初的这种情感不得已被多年来无情的时光瓦解了。
林夕继续将李成卓带入第二条小巷,再走两户屋子便是她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