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块劳力士多少钱吗!他爸特地从欧洲带回来的,孩子才戴几天就被你弄坏了!你什么态度!请个家教跟请个祖宗似的,还大学生呢,就这素质……”接着是一连串污言秽语。
一大早还没睁眼,季知行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的糟心事,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脑子里的昨日重现甩出去。
效果不错,脑子不再重播尖刻谩骂了。不过下一瞬,又随机切换到了另一段场景。
“小季啊,手表给人家弄坏了总得赔是吧,这样吧,这笔中介费我就不抽你的了,够意思吧。”
季知行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一台故障的录播机,他想按下停止键,可响应的却是随机播放功能。
“维修费明码标价,可不是老娘讹你,少一分钱我就找到你们大学去!”尖刻的声音如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思绪。
季知行睁开眼,沉沉地叹了口气,多想无益,他干脆起身打扫空荡荡的宿舍。
暑假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舍友们除了他留下来打工,其他人都回家了。本来想趁暑期把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挣出来,没想到昨天因为一场纠纷把一个月家教费和为数不多的存款都赔干净了。
其实他有点怀疑自己被碰瓷了。
当时他对那块表并不感兴趣,那个学生在他面前三番两次地提起,他原以为只是小孩子的炫耀之心,也就一笑置之。后来那个学生非要把表摘下来给他看,完全不顾他的拒绝就直接塞了过来,他也没多想,手伸出去刚碰到表带,手表就掉地上了。
后来回想起来,疑点颇多。可是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家教中心的姚老板是那家人的亲戚,也向着他们说话,最后他只好自认倒霉。
季知行掏出饭卡,出门到食堂吃午饭去了,幸好饭卡里还有三四十块。只要天还没塌,饭就还得吃,把身体搞坏了更得不偿失。
因为是暑假,所以只有二食堂还开着。季知行去得晚,他惯常买的馒头已经没有了。
想了想,他转身上了二楼。二楼是私人承包的一个个小档口,比一楼的大食堂种类要丰富得多,味道也更好一点,当然价格也会贵一些。
他很少上二楼来,不过今天,他想吃点有油水的饭菜,润滑一下自己几近故障的脑回路。
季知行走到一个档口:“阿姨好,来一份卤肉饭。”
“好嘞,小季呀,怎么脸色不太好啊?”胖胖的老板娘熟稔地寒暄着,一边利索地抄起勺子打饭舀肉。
季知行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板娘也没有追问,一勺又一勺,把卤肉堆得冒了尖。
这卤肉的分量几乎是例餐的三倍了,感受到老板娘的善意,季知行心中一暖:“谢谢阿姨!”
“都是老乡,客气啥!”老板娘擦了擦手,望着季知行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容易呀。
回头见丈夫脸色幽怨,没好气地拍他一下:“老娘多打两勺肉还要看你脸色啊!”
老板一眼又一眼地瞥老板娘,退到连接后厨的内门,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才敢小声抱怨:“这段时间肉多贵啊……”这单不仅不赚还得倒贴。
老板娘眼一瞪,拿抹布往他大肚皮上一抽,想到小季的情况,叹了口气才道:
“这孩子是我老家邻居,家里只有他和爷爷两个,几年前他爷爷得了什么癌,医生都说没救了,他不肯信,把房子卖了也要给他爷爷治病。钱烧完了,他爷爷也没救回来,如今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的。”老板娘一边洗抹布一边回想,“上回来我也这么给他打了满满一盆,两个多月过去了才来这第二回,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
“嗐,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瞅人家长得俊呢……”说着肚子又挨了一下,老板摸摸肚子,赔笑道,“孩子是好孩子,再多打一盆肉也使得。”
季知行端着卤肉饭回到一楼,一楼食堂的窗口外面有一个大汤桶,里头天天都供应免费的紫菜蛋花汤。当然,也有学生调侃那不配叫汤,充其量只能算紫菜蛋花水。
不过季知行凭借一手捞汤绝技一向独步食堂,这次也不例外。他熟练地抄起大汤勺,靠边、沉底、轻捞、慢起,从清可鉴人的汤桶里捞出满满一勺紫菜屑碎蛋花。
一碗免费的紫菜蛋花汤,一碗9元的卤肉饭,这对他来说就是一顿好饭了,季知行吃得心满意足。
回到宿舍,季知行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洗,一边哗啦啦洗一边又难免想起昨天的糟心事,心里憋着气手上一没留神就用了劲。
刺啦一声,靠!裤子破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破洞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他总共就三条裤子啊!皱着眉把裤子从水里提起来看了看,嗯……没事,就口袋破了,还能穿。
一张五彩缤纷的小卡片从破了的口袋滑出来,季知行捡起来一看,哦,是那张名片啊,忘扔了。
昨天在家教中心处理完那件纠纷,回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上被一个穿得很骚包的人拦下,自称是某高级会所的经理,好说歹说地劝他善用老天爷给的这张脸,去会所做兼职。
季知行当时利索地就拒绝了,怎奈衣摆被人家紧紧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