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符吞没。
这下完事了。
二人紧张的一层汗总算落了下来。
孔松月扔下黄纸,用深蓝太监服的袖子抹了一把汗,转身去查看秋小瓜的状况。
这孩子还紧紧闭着双眼,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的发抖。
二兰心有余悸,“这下彻底安全了吧?”
“安全了,放心。”她宽慰道,顺势提起秋小瓜,把他塞回了床上。
更深露重,放下心后,二兰昏昏冒起睡意。
孔松月安顿好秋小瓜,拍了拍已经蹲着闭上眼的二兰,“进屋睡进屋睡。”
二兰一个激灵,抱紧了怀里的扫帚,反应过来后才迟钝地点点头,“好、好嘞。”
次日清早,天蒙蒙亮,夜里起了雾,仿佛一碗冲淡的牛乳。
贾青策眼下一片青黑,双眼迷离,没有焦距。他熬了整整一夜,依然没能见到春蝉坊老板——那个千琥谷人。
老板埋头在春蝉坊暗室,无论如何也不肯出门。
春蝉坊的人嘴极其严实,好似一个一个都被用针封上了一样,半句话也撬不出来。
只有红姑娘勉强肯透露两句,说是春蝉坊暗室里的毒物出大问题了。
红姑娘蒙着面,贾青策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他一问,红姑娘就来气,干脆他也闭嘴了。
回到刘府中,通宵没睡的孔松月第一时间跑到门口,“贾叔勤!昨个我和二兰把邪祟封起来了。”
“啥玩意?”贾青策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幻听了。
孔松月同样是疲惫到了骨头缝里,她努力字正腔圆,一字一顿,“我说,我昨天晚上和二兰一起把祸害洙邑的邪祟封进黄纸符里了。”
贾青策右眼皮跳个不停,按也按不住,“它来府里了?”
“附身了秋小瓜。”
“昨天晚上依然有人遇害,坊间一片紧张。”
两双涣散的困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崩溃。
鬼知道洙邑到底有几个邪祟作怪!
孔松月深吸一口气,道:“谁家出事了,我去,洙邑这鬼地方真是不想让人睡个安慰觉。”
“一对新婚小夫妻,妻子遇害,丈夫吓得半死,就在春蝉坊附近。”
“走。”
太阳尚未翻过云层,街上雾气浓重,寥寥无人。
几乎家家户户都紧闭了门窗,邪祟之事闹得人心惶惶,更有人猜测,这邪祟是北安王府中的江湖异客搞出来的。
这样的阴谋论第一个支持者便是林敛。
即使此刻,他也精神抖擞地起了个大早,进宫第一件事就是参了北安王一本。
孔贾二人拖着沉重的步子下了马车。
眼前的是关府,关府老头子原是皇商,家境显阔。
可惜老头子去世后,家里的小辈都不善交际,脑子一根筋,渐渐也没落了家族。
到如今,原先的朱门大户已然门可罗雀。
走巷的风滚过,一片烂菜叶子跌跌撞撞地爬开。
孔松月无端感受到一股荒凉衰败。
门口杵着一个瞌睡的小厮,呼噜声一阵一阵的,他睡得舒坦,直到二人咳出了声,他才突然瞪大了眼。
关府里面比外面更萧瑟,不是空无一物的萧瑟,而是一种颓然的气氛。
小厮通报完,很快便来了一个微微驼背的老头子。
他来接引二人去见刚刚丧偶的二少爷,这也是关老夫人的意思。
府里的倒霉事挤压断了她紧绷的弦,此时的老夫人早已没了曾经的雷厉风行,听到有人要来驱邪,随便摆了摆手就同意了。
二人跟着驼背老头进到府中。
这儿仿佛浸泡在了酒中,时隔一晚,角角落落依然弥散着一股酒味。
府中处处都还挂着红绸子,贴着红喜纸,就连花木上都缠了红纱。
原先喜庆吉祥的花纱,此时只剩下无尽的讽刺与悲凉。
新婚丧偶,红事变白事,哪怕心大如贾青策,也难提起精神。
路上,孔松月随口问了几句宫里的事,刘煜昭和梁川昨夜留在宫中议事,至今未归。
贾青策不甚了解,猜测他们大概下午回来。
他放慢了步子,附在孔松月耳边,“我猜可能和孔兄有关,也可能和你。”
闻言,孔松月一阵痒痒,打了个喷嚏,“真晦气。”
老头子把他们领到二少爷门口后就离开了,临走时迟疑地交代了一句,二少爷现在哭得天昏地暗,犹如疯鬼,见人就狂叫,见狗就狂咬,情绪敏感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