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厂子的时候，林安竹已经看到了仓库方向滚滚的浓烟，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她被东西烧焦的味道呛得猛咳了两声。
她从包里翻出手帕，又摘下自己的丝巾，一并递给萍儿，“还有你的手帕，都拿去打湿。”
越接近仓库，呛人的味道就越重，飘来的浓烟熏得她忍不住想流眼泪。
林安竹接过萍儿递过来的丝巾掩住口鼻，示意剩余的手帕给阿贵和阿茂。她回过头叮嘱阿茂，“多找些人守住车间和办公室，避免有人趁机捣乱。”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正在用各种工具运水，她才想起来仓库里有油料和蜂蜡，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阿贵，告诉兄弟们去用防洪沙土灭火。”
“大小姐，咱们备的防洪沙土不多……”阿贵语气有些犹疑。
“有多少用多少，去旁边厂子看能不能借用一些。”林安竹故作镇定，但她心里明白，眼前这样的火势，仓库里的东西应该是很难保住了。
林安竹的大脑又开始被迫飞速运转，想着如何处理眼前的混乱。突然西边小仓库的横梁倾斜下来，一端重重地砸在地上，带起浓烟和热浪向她的方向扑面而来。
她有些慌了神，踉跄两步，下意识举起胳膊挡着。
此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拽着她后退了几步。一瞬间她好像在呛人的焦味中闻到了清新的皂香，抬起头便对上了那双好看的眼睛。
萧楚歧拉着她远离大火，直到他觉得相对安全的地方，他才开手，转过身挡在她身前，“太危险了，离远些。”
他挺拔颀长的身影刚好挡住了熊熊大火，就好像为她挡住了那一片等着她去处理的混乱。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有点想哭。
她双手紧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故作轻松地看着萧楚歧，“谢谢四爷。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萧楚歧知道她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干脆也陪着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么大的火，我想不知道也难。”
他回过头看着几乎淹没在大火中的整个仓库，隐隐替她感到担忧，“我带了些人来帮忙，消防局也已经到了，应该很快就能控制火势的。”
她扯着嘴角笑笑，盯着大火的方向，没再说话。
萧楚歧也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她站着，等着。
4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天光和火光一起暗了下来。
阿贵灰头土脸地跑到她身边，“大小姐，火已经扑得差不多了，但是货……”
“还剩多少。”林安竹将自己手中干净的帕子递给他，语气平淡得仿佛烧的不是她的仓库。
阿贵微微欠身接过手帕，胡乱抹了把脸，支支吾吾地说，“萍儿还在点货，不过估计……最多还剩两成。”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如常，“等火扑灭之后，把里面的东西清一清，统计还能用的货物报给我。另外，抓紧重新订一批货。还有，最近厂子加派人手巡防。”
阿贵离开后，林安竹没再说话，风吹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萧楚歧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片狼藉的现场，焦味和浓烟都还没有散去，人声嘈杂混乱。她看似不慌不忙，可握着衣角的手指已经用力到指节发白。
萧楚歧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林安竹先开了口，“萧探长觉不觉得，这火烧得有些奇怪？”
萧楚歧眉头微微上扬，“怎么说？”
“且不说油料和蜂蜡本就是易燃物，我们的人都是再三小心。”她脊背僵直，声音有些难以控制地发抖，“这场火，从主仓库，到东西两个小仓，烧得雨露均沾。”
她转过头看着萧楚歧，眼中似乎蒙了一层雾气，可眼神却是坚定，”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那就是天要亡我。”
“你也发现了。”萧楚歧望向她，眼中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一闪而过，“我会派人帮你查这件事。”
“多谢萧探长，我这边也会仔细查着，有线索就告诉你。”
“那你的货怎么办？”她一直强装镇定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
林安竹的肩膀好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可她的语气还是听不出什么起伏，“烧的都是原材料，再重新进货就是了。”她回过头，那双好看的杏眼没有颓色，只是眼神清亮地望着他，“创业路本来就是山路崎岖十八弯嘛。”
他轻轻垂下眼帘，像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不知为何，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仿佛是怕陷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