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亲就这么失败了,拜别阮母,许家四个人坐上马车回家。
在前堂的洛禀问:“娘觉得那位族叔怎么样?”
他是男客,在前堂先见过那位族叔了,要是平日里见到,他会觉得那是一个可以相交的君子,谈吐和学识都很不错。
但是一想到那位族叔要和娘相看,怎么瞧怎么不是味儿。
年纪大了点,身体弱不禁风了点,眼角的皱纹多了点,皮肤黑了点……
洛禀是身在前堂,心系后院,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问。
许灵抓着一个抱枕放在腿上,“胡子太长了,又不能叫别人将就我把胡子刮了。”
洛禀松了一口气,此刻脑袋里竟然生出几分胡子好胡子妙的念头来,他咳了咳,清风明月地道:“不成便不成,还有许多好的,娘可以慢慢看。”
望着坐在马车里的娘,洛禀十分尊敬和爱戴。
小时候娘亲生病去世了,父亲过两年又娶了娘,但是没多久父亲也意外亡故。
那会儿洛禀和妹妹忐忑得不得了,他们非娘的亲生孩子,万一娘抛下他们另嫁,他们就彻底没了依仗,活下去都艰难。
但娘没有丢下他们,不仅让他们吃饱饭,还给了他们从来不敢想的人生。
所以洛禀和洛言对许灵万分的感激和尊敬,但由于许灵性情柔善跳脱,只比他们大八九岁,三人相处起来不似寻常的长辈和晚辈,更随意很多。
马车窗户开着,外边的街景犹如画卷滑过,忽然许灵想起一件事,连忙让下人停住车:“昨儿梦语筑的管事派人来府上,要我去处理一些事,我差点儿忘了。”
她站起身,弯腰从马车里出来:“这儿跟梦语筑就隔一条街,你们先坐马车回去吧,我办好事自有他们人送我回去。”
有三个销金窟的许灵也是个大忙人呐,洛禀和阮慈点头。
他们一走,许灵就举步向着梦语筑所在的街走去,她那能甜到人心里去的容貌和华贵的打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认出她的人纷纷打招呼:“许掌柜怎么不坐轿辇马车,劳累您走路。”
许灵回人一个笑容:“偶尔走走,活动活动手脚,生意兴隆。”
“兴隆兴隆!”被她回答的人高兴得很。
忽然,就在许灵刚走出这条街的时候,天空一下子暗沉下来,狂风大作,还不等她反应,雨幕刷地一下拉开,惊起灰尘无数,又很快被和成泥水。
许灵躲避不及被淋了一些,赶紧闪进旁边的铺子。
铺子掌柜看到她连忙倒了一杯清茶过来:“许掌柜,这场雨来得及,去得应该也急,过来坐坐吧。”
许灵才发现自己进了被她和洛言阮氏大肆扫购过的一家银楼,她拍拍肩上的水珠,接过掌柜倒的茶:“谢谢,怎么进了秋还是跟夏天那会儿一样,雨说来就来。”
“谁说不是呢,”银楼掌柜道,“都说天有异象是有什么预兆,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许灵觉得嘴里的茶一下子不香了,可不是预兆吗,三年过后天下就大乱啦,眼前的掌柜,外边奔跑的行人,包括自己都要死在那场兵祸里。
她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外边的街道,忽然,雨里一个人引起他的注意。
那么大的雨,别人都在找地方躲雨,那人就这么站着,黑色的衣袍被浇得透透地贴在身体上。
好俊的人……
许灵喝了一口热茶,今天失败的相亲让她意识到,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颜控,那个美大叔的颜值严重被胡子拖累,让她没有太大的兴趣。
要是跟外边淋雨这人差不多的长相……
许灵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做个好人,不为别的,就为小哥的这张脸,真是俊呐。
她叫银楼掌柜送自己这个大金主两把伞,撑起一把拿着一把走进雨里:“唉前面那位郎君,这么大的雨,把这伞带上吧。”
哗啦啦的雨声里,她的声音像是破碎的一般,在宋允慈眼里,天上下的不是雨,是血,腥臭的血里还有人雪白的肢体,一节节的。
而此刻铺天盖地的血水里,出现一个人,他扭头望着这人。
是一个曾见过的人。
许灵身体一怔,他没想到隔近了看这人更俊,眉骨锋利,鼻梁挺直,嘴唇薄得近乎寡情,冷白的皮肤被雨水淋着,整个人像尊玉像一般。
就是过于瘦了一点,要是再多些肉,绝对更好看。
她咳了咳,目光在眼前之人的眉眼上逗留了又逗留,脸颊两边的酒窝因为抿嘴的动作浮现出来:“郎君家住何处?”
好不容易见着个这么俊的,颜控的许灵禁不住多问两句。
宋允慈看着眼前的人,这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样的目光望着他,说的话更是直白,活脱脱一个单纯因为他容貌,而对他和颜悦色的人。
很显然,这人把他忘记了。
宋允慈:“吾住平京吉安街。”
许灵脸颊两边的酒窝更深了些:“我也要去吉安街,不若一道。”
看这俊郎君还淋着雨,许灵偏头夹住自己的伞,撑开另外一把,遮挡在俊郎君的头上。
宋允慈极其厌恶一切有温度的东西,许灵手伸过去的那一瞬眉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