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平常练习地那样,她屈膝跪在地面上,整理了下裙摆,便全神贯注将心思凝聚在救人心切上,缓缓吹出熟悉的音律,腰间的灵佩便随之闪烁着青色的光芒。
她闭着眼,不敢去看律玦的反应——若顺利的话,一曲终了,他便能恢复意识。
临近尾声,周围除了鸾笙的音色,别无杂音,最后连风声都停了,在寂静中等待现实的凌迟。
她不敢睁眼,她害怕映入眼帘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胆子真大,”当沙哑的男声入耳时,她悬着的心才得以安稳落下,“救了我可要当心。”
女孩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律玦艰难坐起身,右手还摸着心脏位置,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缓过来。
“不过谢谢你,祝岚衣。”
“你知道我的名字?”
祝岚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其实,对于祝岚衣的事,大家私底下多多少少提及过,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毕竟她可是云绘宗多年来唯一一个女弟子。
律玦也只是偶然间听到过几句私下的议论,但看着救命恩人如此期待自己的回答,他有些不忍说出实情。
“嗯,略有耳闻。”他不敢直视祝岚衣,眼神落在她怀中的鸾笙上,“曲子很好听。”
她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只是轻轻答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再次见到祝岚衣是当天晚上,律玦正在自己的茅草房里休息。
师兄弟们不愿意在房间给他留床铺,他记事起就在后院撘起了茅草堆,造梦失控后整整一天,也没人过问过自己的情况,他反倒觉得轻松,不用应付众人虚假的情谊。
远处有微弱烛光靠近时,他还以为是唤玶来找自己麻烦,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应对,便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这是谁?
律觉艰难地撑起身,想凑过去看看情况,眼前一晕直直倒在地上,门外的人听到动静,也顾不得礼仪,便直接推门而入。
“师兄!你还好吗?”
祝岚衣把端来的东西搁在一遍,赶忙先去扶起律玦。
“无碍。”律玦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她,问道,“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祝岚衣把餐盒一层层打开,一一摆在律玦面前,轻声道:“入梦耗神,我想你今天也没机会好好吃顿饭,便去厨房拿了这些来……”
但他并没有动作,甚至眼神都没有在饭菜上停留过,只是皱了皱眉:“你知道私闯厨房偷东西会受什么责罚吗?”
还没等祝岚衣开口回答,他又补充说:“更何况是我。”
“我只是想,不管怎样身子最重要,”祝岚衣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解释,“如果被发现了,也是我偷的跟你没关系啊……”
现在把饭菜再送回去根本不现实,既然有的吃,先填饱眼前的肚子也不错,明天挨打又如何。
只是不能把其他人牵扯进自己的灾难里。
“我知道了,你走吧,”律玦毫不客气地送客,“别说你来过这,别说你见过我。”
虽然律玦没给自己好脸,但毕竟留下了饭菜,祝岚衣也就放心了些。
可是当第二天大师兄带着一群人闯入茅草房时,她就知道不妙。
果不其然。
唤玶不但认为律玦偷东西,还把昨天造梦失控的事情归结为律玦的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蒙骗同门、栽赃自己。
于是原本的殴打加上宗规的惩罚,当时伤痕累累的律玦差点错过宗门法术进阶大会。
只是这段过往不过是律玦在云绘宗的岁月里诸多苦难中最平常不过的一段。
祝岚衣为律玦倒了杯茶,自己也拿起茶盏抿了一小口,看着律玦陷入了沉思却并不催促,只是等待着他的反应。
“游云归无端起了场大火,你可知其中缘由?”
律玦没喝她的茶,只是继续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只见祝岚衣微微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师兄在离开云绘宗后,可曾陷入什么困境?”
“你如此问,便是有所听闻?”律玦听罢反而一笑,看来他是找对人了。
“城外南山的两具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