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忙完,立刻进入活赶活的翻耕中。 生产队分养在社员家能干活的牛,都牵出来拉铧犁翻地。 田埂豁口堵了回去,几场暴雨又蓄满了水。 又是一个雨天,汉子们站在耙板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挥着牛搔子。 牛拉着耙,在泥泞的水田里埋头前行,耙板底下泥水翻滚飞溅。 雨水落在它们头上、身上,沉默地沿着皮毛流下,落进水田里。 新一轮耕作就此展开。 连续几天的雨,延后了林玉兰的婚礼计划。 这天一早,东边山头金光万丈,又是一个大晴天。 林家热闹非凡。 肖家的彩礼早就送来了,艰苦年代没那么多花样。 鸡鸭鹅脖子上绑着红花,笼子上贴红纸。 两床大红绸面绣花被子,几套四季衣服鞋袜。 瓜果点心,米面粮油。 都贴着红彤彤的红纸。 方淑慧是个疼女儿的,连续几个晚上赶活,做了一条喜气的大红连衣裙给小女儿出嫁穿。 肖家送来的六百六十六块钱彩礼钱,一点没留。 把自己的全部积蓄拿出来,又问大女儿拿了一些,凑了八百八十八的吉利数字,给小女儿做压箱底的钱。 林玉珠宠惯了妹妹,提前跟宋家大哥定做了一套陪嫁家具。 假装去县城晃了一圈,从空间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四床喜被,给妹妹陪嫁用。 空间出品,无论是做工还是绣花,高级奢华。 六床喜被叠得高高的,放在大红抬架上,任哪个姑娘小媳妇看了都羡慕。 只有林玉珠姐妹知道,里面的内胎才是最低调奢侈的。 不是棉花,而是蚕丝、羊绒。 林玉兰一身红裙坐在凳子上,方淑慧眼眶微红,满脸不舍又欣慰,正拿棉线给她开脸。 “嗷~嘶~艾玛~疼疼疼!!!姐,我终于体会到美丽的代价了....这哪是什么仪式啊,明显是酷刑吧....” 林玉珠手指翻飞,正在给她编发,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头。 “忍着吧,一会就好了,配合一下。” 林玉兰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扭曲,又不敢不从。 万一把娘惹哭了,那才麻烦。 “嘶~唉哟....哎,话说,姐,搞半天你有金手指啊,不早说~要不是给我办嫁妆,还捂得挺严实。” 作为和纺织品打交道的人,那些喜被一拿出来,她就知道这玩意就不是县里能采办到的。 今早推心置腹来了个坦白局,她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 她以为自己获得了力量加成,干活贼有劲已经很厉害了。 和姐姐一比,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早知道姐姐这么高大上,她过的苦日子可太冤枉了.... 林玉珠淡定地戳戳她的脑袋,“那么早告诉你干什么?万一你飘了,我就要被抓去切片研究了。” 她回想和妹妹的点滴过往,嘴角弯起,“未来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娘家人,也是你的后盾。你的追求和梦想,我尽全力支持。” 林玉兰听着鼻尖发酸,一路走来,都是姐姐顶在前面引导,为她开路。 姐姐背负的可比她重多了,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姐,你对我太好了....” “诶?大喜日子,新娘子不能哭的哈~反正又没嫁多远,心态放宽啦~” “那不都怪你说那些煽情的话么…” “咳,我就随口一感叹而已…” 林玉珠给她盘好头发,走到前面仔细端详了一会,笑盈盈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果然是新娘子最漂亮呢~这几天没让你出门捂白了,不上妆都好看~瞧这小脸,风采照人的。” 林玉兰捂着脑门,难得扭捏,“噫…要不你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好啦,让娘给你上妆,我去外面看看送亲的人来了没。我和娘不能送你过去,肖东明接你回去,要乖一点,跟婆家人好好相处知道没?” “知道啦~就住几天,哪那么多叮嘱的话…” 林玉兰撅着嘴,眼眶微红,心里莫名有些舍不得。 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气氛到了,心里自然有点说不上来的酸涩。 林玉珠笑着捏捏她的脸,出了房间。 时间还早,大多社员才刚刚吃过早饭。 宋毅穿得很正式,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正在认真地摆放那些嫁妆抬架。 媳妇家里没有男人主事,他这个做姐夫的只好顶上来。 林玉珠上前从背后抱他,“辛苦啦~” 天不亮就起来忙里忙外,有他在,着实让人安心。 时间久了,对稳重成熟的他越来越依赖。 宋毅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过身来,低头抿嘴笑笑,“跟你男人说这么见外的话?” 林玉珠环着他的腰,仰起媚色撩人的小脸笑盈盈地看他,“我的毅哥哥今天真俊朗,亲一个。” 说着踮起脚尖送上红唇。 媳妇蓄意勾引,宋毅想也不想,偏头亲上去。 “咳!哎呀,啧,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哈?” “噫呀,原来六哥是这种人....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何金生和宋启新勾肩搭背走到堂屋门口,尴尬地笑着,眼里又带着点揶揄。 林玉珠早在何金生调侃的那声咳之后,就手忙脚乱推开宋毅。 幸亏他是背对门口,把她挡住了.... 她咬唇羞愤地捏了捏宋毅的腰。 原本撒娇要个简单的亲亲,谁知道他一点一点引着她,逐渐加深这个吻,根本不想停。 宋毅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去灶房煮面,这边我来招呼。” “嗯。”林玉珠松开他,逃似的往后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