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肃然道:“佘大人休要胡闹!”
谁胡闹了?!合抱粗的柱子等着他去撞,怎么能误了时辰?
佘涪愣神的当儿,拂尘扫到脸上。
这是拂尘又不是扫把!裴神机使到底想干嘛?
“裴神机使……”拂尘又唰唰撩到唇畔,差点就跟胡子搅到一处。佘涪又再退后几步,样子有些狼狈。
裴锦瑶扭脸吩咐佘府下人,“关上大门,今天任何人不得出入,否则……”锐利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逐一瞟过,“总之照我的话去做就会没事。”
下人们吓得一个劲儿点头,关门的关门,落闩的落闩。
佘涪急得喂喂直喊。
“佘大人!”裴锦瑶拔高声调,“我们去书房详谈。”转头问小厮:“你们府上的厨子会做带骨鲍螺吗?”
小厮乖顺的点头,“会。”
“好。一碟带骨鲍螺,一碟玫瑰饼,再来个冰糖霜梅。茶不要太浓也不能太淡。”
“裴神机使稍待片刻。”小厮一一记下小跑着去灶间。
裴神机使拿他这处当酒楼了?佘涪张大嘴巴,缓了数息,“裴神机使,我还要上朝!”
“佘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帮你告假了。”裴锦瑶甩动拂尘,十分不满的说道:“上门都是客,佘大人不是想让我在这处站到天亮吧?”
他想把她撵出去!
佘涪阴沉着脸,“裴神机使这边请。”
两人到在书房,小厮端着托盘随后而至,“带骨鲍螺,冰糖霜梅,玫瑰饼。茶水刚沏好的,您小心烫。”
佘涪睨他一眼。
佘府是要改成佘记茶楼了吗?一个个不知中了什么邪。
裴锦瑶笑眯眯的道谢,给佘涪斟上茶水,“佘大人吃茶吃点心,千万别跟我客气。”
这是佘府不是裴府!
佘涪都快气死了。从裴三露面到现在,事事都是她做主。说什么来救他,分明是嫌他死的不够快。
裴锦瑶抿了一小口茶,赞道:“好茶。”
佘涪没有答话。当然是好茶,他的小厮不知被裴三灌了什么迷汤,乖乖奉上招呼贵客的黄芽。
裴锦瑶放下茶盏,正色道:“佘大人,实不相瞒昨晚我夜观星象发现帝星……”长叹口气,拿起一块带骨鲍螺啃着吃。
“帝星怎么样?”佘涪急切的追问道。
“就是……”裴锦瑶连连嗟叹。
“到底怎么样?裴神机使能否……”佘涪盯着裴锦瑶的小红嘴儿,“先说清楚再吃?”
“不能。夜观星象伤神又伤心。”裴锦瑶咬了一大口,嘴巴塞的满满当当。
起个头就不往下说,真是要被她气死。佘涪眼巴巴看着裴锦瑶吃完带骨鲍螺,嫩白的小手又去拿玫瑰饼。
佘涪眼泪都要淌下来。
裴锦瑶的手在半路停下,沉声道:“帝星黯淡,光彩全失。”她抬眼看向佘涪,“我还知道佘大人想要死谏。”
佘涪眼底现出骇色,“裴神机使……真乃神人!”除了沈阁老,没人知道这件事。沈阁老不可能将此事告诉给裴神机使知道。
裴锦瑶挺直脊背,微微笑道:“我只是小小神机使,担不起神人二字。”
佘涪愈发敬服,“方才裴神机使说我有大难……不知是不是指的就是……”
“当然不是!”裴锦瑶拈起一块玫瑰饼小口咬着吃。
又是说一半藏一半。
佘涪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悦,拿起茶壶小心翼翼的给她续上茶水,“裴神机使慢慢吃,不急。”
裴锦瑶眼风一瞟看向窗户,晨光透过桃花纸照进屋里,显得烛光格外昏黄。她努起嘴唇吹熄蜡烛,低声自语,“想吃碗热腾腾的汤面。”
佘涪唤来小厮叮嘱一番,又特特问了裴锦瑶的口味,以免她吃的不高兴。
玫瑰饼落肚,汤面送了上来。
鸡汤香浓,香葱碧绿,细面滑爽,裴锦瑶忍不食指大动吃了个精光。
裴神机使好胃口!佘涪忍不住暗暗竖起大拇指。
吃饱喝足,裴锦瑶重新端起高人的架势,含笑道:“佘大人的难始于死谏。”
前面没有任何铺垫,佘涪愣怔片刻才试探着问道:“裴神机使何出此言?”
是凡高人都不会随意泄露天机。如果裴神机使不肯讲,唯有自己参详。
“佘大人可曾想过死谏之后陛下会如何对待您的儿女以及族人?”裴锦瑶神情严肃,“您认为祸不及妻儿所以安心赴死。”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裴神机使太神了。佘涪缓缓颔首。
“佘大人错了。您一死,就坐实了陛下不伦的丑事……”
佘涪嗯了声。这的确是他死谏的目的。让世人认清仪风帝的真面目。
“可您想过死了之后又当如何吗?陛下仍是陛下,臣子仍是臣子,大夏前路仍旧晦暗不明。或许再过一二十年,八皇子继位,宦臣当道,群雄四起,大夏国亡。以上种种,是您佘大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佘涪木然摇头,“正因我对大夏寄予厚望才会以死相谏。”
“既如此,您就应该为万千百姓好好活着。”裴锦瑶抓起拂尘挥舞的虎虎生风。佘涪眼睛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