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西厂,东厂显得异常忙碌。
裴锦瑶在东厂门口刚一露脸就有个十来岁的小探子迎上前,“裴神机使,您是来找六爷的吧?我们六爷忙了一宿回府歇着去了。您要是有急事小的这就去督主府递信儿。”
“明督主呢可在?”
“督主大人进宫去了。”
方才那番对话肯定不是跟仪风帝。但是,听那人语气似乎跟明匡很熟。裴锦瑶没有功夫细想,笑着说:“我也没别的事就是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是是。您慢走。”小探子点头哈腰送走裴锦瑶,拔腿就跑出东华门找白英去了。六爷回府前千叮万嘱,倘若裴神机使来找他一定要在两刻钟之内把信儿送到。晚一点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就没了。
裴锦瑶回到神机司有点无精打采。
老文担心她清早给那妇人做法损耗了精神,去灶间炖参汤。
小密探留在书房给她剥松子仁儿。
“您要是乏了就歇着。西厂那头有云道长盯着呢。人手不够就再去青城观多调些来。人多汤多,事半功倍。”
裴锦瑶低头瞅瞅杯子里的蜜水顿时没了胃口。
“阿发啊,要不你也去西厂尽一份力。”
小密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的不去。小的不爱喝水,去了也帮不上忙。”他才不傻呢。去帮忙哪有剥松子儿自在。
裴锦瑶笑呵呵的说:“这回明督主立了大功,陛下免不得要大肆封赏。六爷九爷也能跟着沾光。”
小密探耷拉着眼皮没说话。
裴锦瑶心里有了底。明匡捧江五,跟随燕六的这些人势必不忿。
“阿发啊,我怎么觉着东厂近来不大对劲儿。”裴锦瑶拈起一粒松子仁儿,若有所思道:“江五爷的人好像比以前嚣张似的。”
“他们何止是嚣张,简直都目中无人了!”小密探眼底一片冰冷,“您是不知道,前两天江五跟督主说想跟我们六爷换坐骑。督主二话没有就允了。我们六爷的马可是大宛宝马,他两片嘴皮子一碰就给哄了去。”
哪里是一匹马这么简单。明匡是在告诉那些忠于燕六的人,他才是东厂的主子。任谁都不能逾越。
“六爷就这么受着了?”
“不受着怎么办?还能忤逆父兄么?”小密探低着头,“江五就是欺负我们六爷性子好。不过这都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他们觉得六爷早晚要被督主厌弃,都转投到江五那边去了。”
裴锦瑶眉头紧蹙。
小密探见状忙道:“小的肯定不会背信弃义。想当初要不是六爷慧眼识英雄,提拔小的,小的也不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英雄?!
裴锦瑶在心里画个大大的问号。倒也不是阿发不好,实在是跟英雄俩字不沾边。不过,自信是好事。只要阿发别把自己当成旷古奇才就没事。
“你当然不会背主。要不然神机司也容不下你。”
阿发感动的热泪盈眶,“裴神机使放心,小的尽心办差,绝不辜负您。”
这都哪跟哪啊。
裴锦瑶强忍笑意,沉声道:“没想到六爷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们六爷宽厚。”小密探为燕凰玉抱不平,“江五不是个善茬儿。也就我们六爷不跟他计较,换了别人肯定得大闹一场。”
裴锦瑶在心里翻个白眼。
燕凰玉更不好惹。跟他比,江五就是个蠢物。明匡借由江五压制燕六。等到目的达成的那天,说不定就把江五弃了。横竖也是一颗没用的棋子,燕六不会把心思用在江五身上。
裴锦瑶刚想继续往下说,就听老母鸡在院子里咯咯的叫,一声高过一声。
小密探冷着脸哼道:“它就是个麻烦精,一天都下不上仨蛋。那么多菜叶白吃了。”
裴锦瑶睖他一眼,“一天下三个蛋的那是妖精。”
“哼,这回可得好好治它,要不不长记性。”小密探气鼓鼓的拽开门,“哟,六爷。您怎么来了?走这一路渴了吧?”
“裴神机使在吗?”燕凰玉满脸倦容,“给我沏一壶酽茶。”进到书房,瞟了眼熟睡的贵哥儿,抬眼看向裴锦瑶,“你找我?”
裴锦瑶轻轻捻动指尖的松子仁儿,故作镇定的说道:“是啊。找你有事。”
她想跟燕凰玉说说“公子”的事,毕竟收了不少钱,总算查出点眉目,也是对燕凰玉有个交代。但她没料到燕凰玉来的这么快。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辰。
燕凰玉在她对面坐下,“西厂那边的安排可还满意?”
“尚可。”裴锦瑶把盛满松子仁儿的小碟子推到燕凰玉面前,又抓了几颗炒豆放在上头,“那些病患暂时保住性命,但终归伤了元气。怕是也就一二年寿数。调理得当的话,能活三五年。”
燕凰玉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听说裴三找他,燕凰玉不顾白英劝阻执意要来。可裴三说的都是公事。没有问他吃没吃,喝没喝,这让燕凰玉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然而,不说公事还能说什么呢?裴三又不是阿发。
燕凰玉在心里叹口气。
裴锦瑶见他兴致缺缺,话锋一转,“今天督主提到一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