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美人无力的垂下肩头,愣了数息,复又笑道:“能被您选中当然是有福气的。”
蒋令侍翘起唇角,修长的食指戳了戳妍美人的额头,“油嘴滑舌。”说着,两指捏起那颗小小的心脏填进嘴里。她慢条斯理的咀嚼,像是在品尝世间美味。
专注而又虔诚的样子令妍美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视线下移,瞥见蒋令侍嘴角溢出一点猩红的血迹。
妍美人思量再三,终归不敢打扰蒋令侍。
“只要我顺顺利利服下八十一颗童子心,就能如从前那般法术超群。”蒋令侍扶着妍美人的手歪在罗汉榻上,神情略显疲惫。
“您必定可以得偿所愿。”妍美人将薄毯盖在蒋令侍身上,“裴三再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蒋令侍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那个小丫头的确不能留。你看她在宫里设下的结界,还有那些逐虫儿……进境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妍美人昂起下巴,“再有本事又能如何?她再熬上一年半载就会魂飞魄散。”
蒋令侍紧抿着唇,沉吟道:“一年半载……久了点,就怕横生枝节。”
“可惜没有得用的人。”妍美人攥紧拳头,“若不然一刀结果了她……”
“一刀下去倒是痛快,却不能永绝后患。她要是换个壳儿回来搅风搅雨,岂不更糟?”蒋令侍皱起眉头长叹一声,“魂魄散了才能安心。”
妍美人点头称是,“有裴锦珠做引,十分稳妥。”
蒋令侍神情略微松缓,“好在马逊已死,东厂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怀疑不到夕颜宫来。”
妍美人面露得意,“归根究底,是您道行高。谁会想到我是失踪的章庆,而您是大国师陈继麟?”
闻言,蒋令侍恨恨咬牙,“若不是南宫老贼赶尽杀绝,我哪会落得如斯下场。”
想当日,南宫末力战二十七位神机使,其中包括陈继麟。
那些神机使有的是心甘情愿追随陈继里,也有的是中了陈继麟的巫术,以致心神错乱,行事颠倒。要不是他们拖住南宫末,陈继麟也腾不出手脚布下这局棋。
南宫末术法超群,陈继麟自知不敌。他假意露个破绽死于南宫末剑下,三魂七魄归于埋在夕颜宫里的灵器之中。静待与他八字匹配的有缘人。
这本是一招险棋,陈继麟或许几百年都等不到,又或许,等到的是耄耋老者,命不久矣。
蒋令侍不仅与他八字相合,身子也康健。唯一令陈继麟不满的是,她是女子。
昂藏男儿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人,陈继麟不是没有抱怨。
可抱怨归抱怨,陈继麟觉得上苍还是厚待他的。他花费两三年功夫,才适应新的身体以及新的身份。
适应之后,陈继麟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他本就不是池中物,又怎会踏踏实实待在宫里安度余生。尤其是听到南宫末入裴三梦中收她做弟子的消息,陈继麟心中的怨恨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滚。
他凭借妍美人的信重以采办为名,出宫走了几趟。其间遇上了给人看风水的马逊。陈继麟没有大咧咧的与马逊攀谈,而是隐在暗处偷偷观察。
很快,章庆出现了。
陈继麟记得马逊,当然也记得章庆。如果没有南宫末,章庆就是他陈继麟座下弟子。
陈继麟几次三番试探章庆之后,便与他交了实底。章庆又惊又喜,当即拜他为师,听候差遣。
章庆的确是可造之材,陈继麟稍加点拨,他就能领会。马逊的蛊虫,盗出东厂的童子心以及掳走裴锦珠都是章庆一人操持。
外面的事办完,陈继麟就想办法把章庆弄进宫里,让他化作妍美人的模样。真正的妍美人已经死于他二人之手。陈继麟做法将她化成一抔黄土,撒进风里。
陈继麟这几年可说是与妍美人形影不离,对她了若指掌。现在,章庆一颦一笑与妍美人毫无二致。仪风帝看不出破绽,服侍的宫人更加看不出。
行房也简单,给仪风帝施术,让他都在绮梦中流连。
如此这般,章庆跟陈继麟在宫里扎下根。但他俩并不仅仅满足于此。
南宫末在陈继麟心里宛如一座穷尽必胜之力都无法逾越的高山。他想打败南宫末,最终却输得彻彻底底。
现而今,虽说没有南宫末,但还有个裴锦瑶。
都说裴锦瑶是南宫末在梦里收下的弟子,可陈继麟推算过裴三生辰。她是早夭的命。哪来的大造化成为神机使?
陈继麟便想起与南宫末同在神机司时,谈及的换魂术。
彼时,南宫末斥其为邪门歪道。又因此术十分凶险极易出现偏差,其他神机使也不赞同以身相试。
陈继麟认为,就算裴锦瑶不是南宫后人,必定也与南宫家脱不了干系。这世上,道行高到能让人成功换了魂的术士,除南宫后人不做他想。可笑那南宫老贼义正言辞不许他们使用换魂术,却假公济私,让来历不明的人占了裴三的躯壳。
魂儿从哪来的,陈继麟不晓得。但他知道裴锦珠与裴三骨血相连,用她作为魂引再好不过。
换句话说,要是没有裴锦珠,只怕还要多费一番周折才能困住裴三的命魂。
他命章庆从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