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风帝双目微眯。
遂安和徐二太不像样了。且不说裴三是否有错,徐二不光当着众人的面打她的婢女,还说她意图不轨。
仗势欺人。仗的是谁的势?
当然不是仗着荣安县主的封号,而是仗着徐家的军功。
“陛下……”裴锦瑶抹着眼泪,哽咽道:“荣安县主是晦气星与臣有何干系?虽然臣是个品级不高的小官儿,但县主不该当臣是撒气的玩意儿。说打就打,能赖就赖。臣喊声冤枉都不不许。臣斗胆说一句,大夏还轮不到她姓徐的为所欲为。”
冯嘉极有眼色的给裴锦瑶换了块干净帕子,“裴神机使,您快别说了。陛下自有主张。”声音不大恰好能让仪风帝听见。
燕凰玉面沉似水,“裴神机使太过厚道所以容易吃亏。”抬起眼帘看向仪风帝,“我们快到皇宫才发现遂安郡主竟然命人暗中盯裴神机使的梢。盯梢那人是个练家子,下盘功夫很稳,内力也足。”顿了顿,轻声说道:“不知遂安郡主意欲何为。”
裴锦瑶透过指缝看向燕凰玉。盯梢的就是个小厮,被白英抓住的时候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到燕六嘴里竟成了杀手刺客。而且,仪风帝似乎相信燕六的说法。
啧啧,燕六长得好看,胆子大,还会说瞎话。
正经不赖!
仪风帝眸光顿时一黯,不悦道:“人呢?”
“臣命人将其送回状元楼去了。”
仪风帝睨了燕凰玉一眼,“你为何不把人带回东厂审问?”
“回禀陛下,臣若是把人带回东厂。郡主定然不依不饶,倘若此事闹大,陛下您脸上无光啊。”燕凰玉垂首嗟叹,“臣等受点委屈算不得大事。”
裴锦瑶抽抽搭搭的说:“不不,臣……臣不委屈……”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裴三不是不委屈而是敢怒不敢言。遂安和徐二欺人太甚。打了裴三的婢女还不算完,居然暗中派人尾随裴三。她俩想干什么?杀了裴三吗?
仪风帝唇角微坠,“好了,不要哭了。”转而看向冯嘉,“把鄂国公叫来,我亲自问他。至于遂安……就让敬妃敲打敲打。”
裴锦瑶收了泪,起身向仪风帝福了福,“臣让陛下烦心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小姑娘娇娇柔柔,我见犹怜,仪风帝神情和缓下来,吩咐冯嘉,“快过年了,给裴神机使拿几匹好料子裁衣裳。”
裴锦瑶吸吸鼻子,咕哝一句,“谢陛下赏赐。”抬手扶了扶鬓边镶嵌金刚石的发簪,抿着嘴唇,浓密的眼睫唿扇唿扇。
仪风帝又道:“珍珠宝石装一匣子。”
裴锦瑶立马喜笑颜开,欢声道:“臣谢陛下赏赐。”
……
老文买好点心回到状元楼,有乞索儿向他禀报裴锦瑶去向。他架着车赶到宫门外与翠巧白英汇合。
翠巧把在状元楼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学了一遍。白英又把如何抓到盯梢的小厮,阿广阿坚把人送回去,说了些什么学了一遍。
老文拧紧眉头,“买个点心的功夫就出了互这么多事。早知这样,我就不去了。”眼风一扫,望着翠巧肿胀的脸,“翠儿啊,你受苦了。”
翠巧羞赧的垂下头,“我没用,竟给姑娘添麻烦。”
老文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你别这么说。反正裴神机使绝不会吃亏就是了。徐二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宫门吱嘎一声开了,裴锦瑶和燕凰玉并肩走了出来,他二人身后跟着捧布料捧匣子的小黄门。
他说什么来着,裴神机使吃啥都不吃亏。翠巧挨了徐二两巴掌,裴神机使扭脸就从皇帝陛下那处得了赏赐。老文跳下车快步迎上去,“裴神机使,小的来吃了。”
裴锦瑶摆摆手,“不迟,不迟。”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温热的血珠溅在老文惊诧的脸上。
裴锦瑶目光涣散,身子直挺挺向后倒下去。燕凰玉将她打横抱起,“快,快去请太医。”
宫门前乱做一锅粥。
……
第一个得到裴锦瑶吐血昏迷消息的是仪风帝。第二个则是鄂国公徐令达。
“存义,裴三吐血是不是与你那道符有关?”徐令达拿着镶金嵌宝的小牙梳一下一下,慢条斯理的梳着胡子,“不出三天,我就该去裴府送奠仪了吧?”
商在略加思量,“陈清风两日前到在神机司,裴三今天才吐血……也就是说她没有即刻戴上那道符……”
徐令达“咦”了一声,“存义,你的意思是裴三起了疑心?”默了默,又道:“既然她起疑,那为何又会在宫门前昏倒呢?”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女孩子家佩饰多得是。裴家富裕,肯定不缺裴三的花用。好东西太多,她戴都戴不过来。”
商在颔首,“那天太过匆忙,我忘了问邱将离会将黄符放在荷包还是熏香球里。不过,临走前我叮嘱他一定要用衬得起裴三的物件。”
徐令达放下小牙梳,“这不就是了。裴三多挑剔的人,能戴就不错了。”他咧嘴笑个不停,“原以为不能成事,没想到竟然这般顺利。”
商在眉头舒展,“裴三今次必死无疑。”
“早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