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人人都懂,从闲汉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讽刺。
刘逍嘴唇嗫嚅数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闲汉嬉皮笑脸朝刘逍深深一揖,“不管康王爷能不能反的成,您都是皇亲。照样过日子。俺们小老百姓可就遭殃喽。”面上笑容慢慢变得苦涩,趿拉着鞋向街口走去。
刘逍望着他的背影,心底生出一股心酸之感。
……
裴锦瑶搂着贵哥儿歪在床上看话本子。翠巧端一碗香浓的芝麻糊立在床边,只要裴锦瑶张嘴就喂她一勺。老文和山鼠精还在清点药材。清点好了才能入库。
屋里充满药香和芝麻的香气。裴锦瑶抻个懒腰,餍足的眯起眼,“偷得浮生半日闲……舒坦,真舒坦。”
老文瞟了她一眼抿嘴偷笑。这阵儿可把裴神机使累着了。她又是个玩心重的,为了养精蓄锐今年灯会都没去,真是难为她了。
山鼠精打开一只锦盒,“哎哟,这么大的灵芝。”
裴锦瑶坐直身子瞥了眼,“给祖母送去,反正我也吃不着。”
老文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记录在册。
裴锦瑶重新陷进大引枕里张开嘴巴,翠巧舀了一勺芝麻糊送到她唇边,吸溜进肚里,又长大嘴巴。喝了小半碗才抬起眼帘瞟了瞟手边的巾子。翠巧赶紧放下碗,拿起巾子给她擦嘴。
擦完嘴,裴锦瑶觉得心里发空,“你去灶间端碟儿卤鸭舌。”
翠巧应是,将桌上的碗盘拾掇好,刚端起托盘,小密探着急忙慌挑帘进来,“裴神机使,康王爷反了!”
反了?裴锦瑶噌地坐起来,“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小密探严肃极了,“现在京城都传遍了。”
裴锦瑶咦了声,眉头紧锁,“这么大的事,坊间怎么会比我们更早收到风声?”
“貌似是个刚进城的货郎嚷嚷开的。”小密探呑了呑口水,“至于是否有人故意安排还得再查。真有人故意为之的话……”撩起眼帘看向裴锦瑶,“我们东厂一定能把他揪出来。”
裴锦瑶目中露出喜色,“好好好!康王反了!”
康王爷造反,为什么裴神机使那么高兴?山鼠精大为不解的挠挠头。
老文和小密探都想把裴锦瑶的嘴堵上。裴神机使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她是康王爷那头的。
“裴神机使,您别光顾着高兴……”话说出口,老文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小密探向他投去安抚的眼神。
不怪老文叔,要怪就怪裴神机使总是出人意表。
裴锦瑶抱起贵哥儿亲了一大口,“老文快套车,我这就进宫开解开解陛下。”
“您正‘病’着。”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额角,“您忘了,池太医让您‘病’十天半月呢。”
裴锦瑶搂紧贵哥儿的胳臂骤然松开,贵哥儿“喵呜喵呜”跳回床上蹲坐下来,扭转头斜斜睨她一眼。
小密探赶忙掏出虾干送到贵哥儿嘴边,“您听老文叔的话安心‘养病’好了。”
裴锦瑶蔫头耷脑的又再陷回大引枕里,长叹一声,“‘病’的不是时候啊。”
小密探倒了杯蜜水递给裴锦瑶,温声劝道:“康王爷的事跟咱们神机司不挨边。您着急忙慌进宫,那些老大人们肯定多心。”不露痕迹的给老文使个眼色,老文凑到床边,“是啊,您难得在家,这几天多跟老夫人和太太说说话解解闷,不挺好的嘛。”伸手摸摸贵哥儿,“有您陪着,小贵子都多吃两碗饭。”
小贵子一天也吃不上两碗饭。山鼠精盯着满地药材吐口浊气。老文叔这不是糊弄裴神机使吗?
裴锦瑶眼珠儿转了转,“对啊,我不能进宫,老大人们能进宫啊。”说罢,立刻精神百倍,“阿发,你去沈阁老府上走一趟。跟他说,太子殿下需要多加历练,积累民望。”
裴神机使又出坏招儿了。这回倒霉的是太子。小密探领命去办。
……
小密探到在沈府不等叩门,门就开了。
沈阁老神色如常,缓步跨出门槛,小密探小跑上前,“东厂阿发见过沈阁老。”
诶?这不是伺候席面的小探子吗?
沈阁老微微颔首,“裴神机使病情如何?”
“劳您记挂。裴神机使调养些日子就会痊愈。”小密探机警的向沈阁老左右看看。沈阁老将他带到僻静处。小密探附到他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通。
沈阁老面色变了又变,垂下眼帘思量片刻,“你回去告诉裴神机使,我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成事与否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小密探拱拱手,“小的这就回去复命。”
……
仪风帝得了康王爷造反的消息并不觉得意外。相反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然而,轻松过后,仪风帝又觉得头疼。
徐令达一下了大狱。独虎身故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但是仍旧不能掉以轻心。胡成宗还得继续镇守辽东。
派谁平叛好呢?
仪风帝眉头深锁,挑眉问冯嘉,“裴神机使何时才能病愈?”
冯嘉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十天半月?”仪风帝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