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总，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面试者。”HR手拿名册，轻轻叩响了门。
“进来。”转椅一晃，露出的是一张崎岖的脸，苏东坡自己估计也没想过“远看成岭侧成峰”用来形容人脸居然也能妥帖恰当。
白灵翎在引路的HR两步之遥，礼貌站定，不卑不亢地微笑道谢后才走上前来。
门在身后阖上，隔出二人独处的空间。
吕朔风上下打量前来面试的女人，只见她棕色的长卷发别在耳后，秀润非常，浅色西装利索收紧，掐出一段轻盈又不失劲俏的柳腰。脂玉似的耳垂上坠着荧荧珍珠，被办公室晃人眼的灯一照，仿佛有水光潋滟流转，更衬得白莲小脸英气奕奕，顾盼生辉。
“自我介绍一下。”
“您好，我叫白灵翎，今年以专业第一成绩毕业于S大。”
灵翎信心十足地开口，简要流畅，声音爽脆。
她自小的梦想便是成为正儿八经的职业斩伥杀手，成为一个刃映霜雪，黑衣翻墨的女人，穿巡日夜，在天光夜幕下手起刀落，守护城市安宁。
为此她从高中到大学读了六年的斩伥专业，凭借超乎常人的天赋和意志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都属于顶顶拔尖儿的那一拨人，时常在学校的荣誉榜上招摇。
如今她所应聘的是业内最响当当的公司浩华，无数学生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笔试面试一共要五轮，但以她的实力也是拿到offer也是不在话下。
果然在几番问答后，对面的吕总露出颇为满意的神色，然后常年侵染烟酒的黄牙一张一合，吐出了让灵翎一生难忘的问题：“平常，穿黑丝吗？”
“什、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问你穿不穿丝袜，黑色的。”
“……”她的表情凝滞，张口结舌，一向伶俐的口齿破天荒卡壳了。
吕朔风流露出几分不耐，拨通了内线：“小孙，送一套女士员工制服进来。”
几分钟后，刚刚引路的HR小姐姐送来了黑色小短裙和紧身白衬衫，离开前还向白灵翎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唉，好好个美女，怎么就想不通来浩华呢？
灵翎迷惑地摊开眼前的衣物问道：“这啥啊？”
“员工制服啊。”
“HR跟我沟通的时候我可没听说要穿制服啊？”
“你也没问吧？”
“不是，为什么我们杀手要穿这玩意啊？”
“这是我们的公司的规定，你知道黑寡妇吗，知道猫女吗，电影里面哪个女特工女杀手不是穿紧身衣战斗，你要是邋里邋遢怎么代表公司形象？”
搁这儿拍超级英雄电影呢！？白灵翎再难以维持礼貌，忍不住阴阳怪气刺道：“您怎么不说还要穿个十厘米的高跟鞋呢？”
吕朔风干咳两下：“高跟鞋这个吧，我们推行过一段时间，因为崴脚几率太大，导致我们有十一位女杀手在执行任务中摔跤，其中还有两个扭到脖子戴了三个月颈托，现已暂缓推进。”
这一串数字听得灵翎两眼发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个男同事穿着大裤衩子，上面还印着菠萝！就不管管他吗！？”
吕朔风“啊”了一声：“那是小王，小王是业灵比较特殊，但你看我们其他的男性员工，个个也是西装革履的嘛。的确我们对女员工着装要求高一些，那也是为了提高下单量，顾客看着赏心悦目，订单多了，员工收入也增加了，这，就是双赢！”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个得意的微笑，仿佛一只憋了很久终于畅快吃屎的狗，双手摊开拥抱空气中漂浮的成功，“使我们公司稳坐业界第一的因素有很多，回头率是重要一环。我敢说，在顾客满意度这块，浩华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满意度能不高吗！女员工都要穿短裙出卖色相了！这里到底是杀手公司还是天上人间啊？
白灵翎将衣服往地上一摔，挑眉冷笑道：“有功夫搞这些歪门邪道，琢磨着怎么把女杀手卖给好价钱，不如先想想怎么留住员工。这种侮辱人的公司，谁来？至少我白灵翎不会来。”
吕朔风压着眼皮不重不轻地将她从头到脚一扫，仿佛正由她的三围紧急估算她的售价，嘿嘿一笑道：“这样吧，我给你底薪涨20%。”
灵翎轻蔑地仰天大笑，转身离开，将门摔得震天响：“给几个臭钱就想老娘出卖灵魂，你可真看得自己啊你！”
余音未散，门里头又传来一句：“S级任务提成也涨3%，这个水平的单子公司佣金收入百万，A级5%，B7%。抽成多少你自己算得到。”
小高跟磕在地上一顿，轰鸣的兰博基尼降速成了本田飞度。
她也不想犹豫的，真的显得她很没骨气，但是大大小小的公司她面了十来家，这个提成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啊！
“自愿为原则，穿黑丝每月再加三千补贴。”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捏紧了拳头，胸腔里的火燃了又燃，最终狠心地咬了下牙。
灵翎清了清嗓子，丝滑地在原地向后转了半圈，抚了抚长发，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笑靥生花地道：“哎呀吕总，刚刚人家头有点晕，脑子不清楚，出去透了口气，现在好多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