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当初写无祭山的时候,取意无人祭拜。
一来,修仙之人做善事不求百姓供养,无人奉我拜我,只求大道在人心。
二来,修仙之人不希望百姓供养,天下无人求神拜佛,便意味着无人正遭受苦难。
因此今日那主讲的宛凌仙师大差不差也就说了些类似的内容,这感觉像是在给入职员工做企业文化。
接下来就是弟子考核,内容很简单,就是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内从”我执幻境”中走出来。
“里面或有凶兽,或有魔鬼,但都是由个人心念化生,不会伤及性命,诸位请来吧。”宛凌仙师浑厚的声线响起,于耳边久久不曾消散。
下一幕,眼前便在瞬息间变换了天地。
宛凌仙师的话犹然在耳畔,“记住世上并无妖魔,自渡方能破解。”
他是提前拿了剧本的人,当然知道这话怎讲,可他又是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外来人,他不知道天道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场景。
那属于他内心中最恐惧的部分。
进了这个副本,每个人都进入了每个人的故事,也就是说,除了自己其余外物都是虚的。
他被安排在了钟府,他的身份也变成了一个钟府的护院。
抱着盆白蝴蝶兰,往二小姐屋子里搬。
今日是她十二岁生辰。
钟府上下围着这小姑娘打点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有个大哥忽然捂住肚子只哇乱叫起来,手里的玉观音像也应声稀碎。
“我肚子痛,我肚子好痛,不行了...”他打着滚儿,脸上也沁出细汗。
商今朝放下手中的白蝴蝶兰,“怎么了大哥,你没事儿吧。”
其余护院都紧赶慢赶往二小姐府中走去,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恨不能第一个送到,讨个彩头。
“怎么了?”卢胜美关切的询问。
反正他又不急着这一时半刻,便蹲下来为大哥擦了擦汗。
那大哥似乎缓过来了些,双眼有了些神情,虚弱道,“没怎么,好像是早上吃了些坏掉的东西...”卢胜美扶他坐起来,他顺着卢胜美的手臂支撑着,瞥见地上白玉碎片,呜哇一声吼了出来,“这...这...这可是我...”
陡然间大滴大滴眼泪涌出来,“这可是皇帝赐的宝物啊...御赐的啊...”
但是没哭多久,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
他一下好了起来,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急匆匆的全然是个健全的人,只怕若不是这隅天井太小他大概会脚步如飞的跑上几圈。
大哥麻利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地上那盆白蝴蝶兰,“是你,是你打碎了白玉观音像,是你,不是我...我要给二小姐送贺礼了。”
他不晓得他为什么被困在这样没头没尾的副本里,算了懒得解释,大不了被打出府呗,他又不屑于计较这些无用的是非。
正准备收拾地上破碎的神像时。
天井一处暗色的小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有人——
方才这门是虚掩的,有人在偷窥刚才的一幕。
卢胜美也是欠了吧嗖,走近那小门前头,门很矮才到他的脖颈,他定然是进不去的,但若一脚踹开想来是十分的有把握,毕竟这门,啊呸,这块木头板子太单薄了,既挡不住风雪,亦挡不住任何人,可却又那么的严丝合缝,像铁笼,像老鼠洞,与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如此格格不入。
商今朝不知怎的像是被人牵引一般,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这门前。
他很好奇,是哪个受了罚的下人被安排在了这里,或许他有了一个打碎神像的罪名也不怕的多一份罪,说不定会把这位也给赎出去。
“你好啊,方才...”商今朝说到这儿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方才你瞧见了,对不对,我是被冤枉的。”
寂静...
还是寂静...
无边无涯的寂静...
“朋友,我刚来这府邸,好多规矩都不清楚,你说我打碎二小姐的东西,会不会被打死啊,我可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体弱苦命的妻子,一个刚刚出世的孩子,一个八十岁的老母...”
他表演欲大发,里头突然钻出来个声音,细若蚊呐,回了三个字,“不会死。”
是极细极细的声音,是个小孩子,卢胜美动了恻隐之心,钟府真甜美的不做人,就算是个小婢女,也不至于天天给人赶到这里吧。
这小天井,鸟不拉屎暗无天日,潮乎乎的门上的霉菌苔藓都挤到三丈外的断墙之外了。
“二姐姐是个很好的人,不会赐死你。”
二姐姐?二姐姐是谁?
二小姐?
他有点儿转不过来弯儿,反正来都来了,也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他就靠在门口,“小妹妹,你瞧今日这热闹都是他们的了,整个府邸上上下下都是欢声笑语,今日我犯了错还不敢那么早的去见家主,不如你出来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又不说话了...
害,真是个哀愁的少女,他放弃了,正准备抬脚走人的时候,那小破木门打开了——
商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