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少女们依依惜别三月有余。
小米为了赶路花光了所有的钱,浑身上下只有阿娘留下的传家宝。
西北很穷,荒沙大漠,没什么人烟。
唯一人群稍多的地方是一处连通京都的腹地,坐落着一个小型杂货集市。
常有商旅聚集此地,将西北特产借此地枢纽运送奉国内陆。
小米就是在这儿扎的根。
她好饿,三天了。
一路上她吃过树皮吃过草,土里的虫,瓦片的积水...只要是不要钱的,只要是能果腹的...
小米双眼血红,只要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菜,让她生生世世当牛做马都愿意。
可卢胜美晓得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牛马。
世风日下,想当牛做马的人太多了,你必定要在牛马中脱颖而出才行。
她克制着,克制着,克制着找一块儿干净的乞讨之地。
女孩儿眼睛已经是半阖状态,随时就有晕倒的可能,等不及了,她等不及了。
阿娘,我可能要辜负你了。
她铆足劲,拼尽全身提起一股精气神,一溜烟窜进了离身边最近的包子铺。
抓起两个就往嘴里塞,一遍塞一边流泪。
包子铺老板登时气急,跳起来就要打她。
可事到如今,她还在乎些什么呢。
她一遍忍受着疼痛一遍享受饱腹的幸福。一遍流泪,一边道,“谢谢...谢谢...”
她蓬头垢面,落雨没去处,日晒没去处,连这处乞丐也排外,她不管多么卖力都讨不了几文钱。
这地界儿生意也不行,都是一家人周旋开的个体户,不需要招什么店小二。
她每每坚持不下去,就将口袋里的
独钟散拿出来,这真是个宝贝,若只能选择死,何人不想安详而死,谁又不想精神满足的离开呢。
这段时间西北赶上雨季。
商旅变少,更讨不到钱了。
她跪在雨里,面无表情,像是已经死了。
一瞬间,仿佛那故去的阿朝。
有上了年纪却风华正茂的男人与雨中与她对望。
她的眼眸寂静无波,浑身湿透,盘着的发髻用不知哪儿捡来树枝插牢。
一动不动。
男人走过去,扔了一个铜板。
啪嗒一声。
女孩儿仿佛被这块铜板注入了一丝活气。
小米信念今日是一定会饿死在这里的。她的鼻息发烫,已是病了两日,又饿又冷。
她会死在今天,这样一个下雨的傍晚。
男人驻足观看少女的反应。
女孩儿忽然反应了过来,顿首抢地,似乎用全身的力气嘶吼,像耳边刮过的大风,像撕裂的布帛,不,绸缎没有那样的撕裂声,必须是这世上最差最脏最粗糙的布料才行。
“谢谢!谢谢,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悲凄啼血,声声如泣,不同于那江南故去的旧人,她不是阿朝,连轮回转世都不可能是。
她有那么多的精气神,她那么想活着,在生死一线,往上爬,往上爬...
但还是不够,不够买药钱,不够疗愈最常见的风寒。
但因为这一个什么都不够的铜板,她似乎感觉到了天地之间似乎有一种力量不希望她死,冥冥之中就是这样注定。
她去无可去,今晚必须凑够十文钱,小米瞧了瞧路过的各色行人,生出了偷的想法,有贵妇撑伞而行,她便莽撞的跑过去,撞到她,两人跌落,女人着急捡伞,顾不得钱包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动作摘下来。
女人骂骂咧咧,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泥,“没娘的小兔崽子!”
还在可惜自己华贵的衣服,殊不知早已跑远的小米早就将荷包揣好跑到了药堂。
这地儿有个丐帮的儿子,是出了名的无赖。
丐帮的儿子也是乞丐。
他正巧在药堂门口调戏良家姑娘。
瞧见一个穿的像黑兔子似的人影从身边跑过,溅起一身水花。
抓住女孩儿发髻,一把将小米薅过来,待看清了脸猥琐笑起来。
“原来是新来的小美人儿啊,记得你第一天就跑到我爹哪儿去,让我黄牛帮收留你,照应你。我爹嫌你眼睛长得晦气,把你赶出去了,没想到你挺厉害,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饿死。”
小米的头发被他拽的生疼。
“本少爷的鞋尖被你刚才溅起来的雨水弄脏了,舔干净就放你走。”
小米就用她那双晦气的眼睛盯着他,良久笑了。糯白的牙衬着两片红唇在雨中格外凄艳。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丐帮的儿子称少爷,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还没够,还没说完,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挨巴掌,会挨多少巴掌的继续说下去,在今天必须要一吐为快。
“若我够坏,够欺压百姓那么坏,我也会是什么无赖一样的帮主。所以,不是没人能走上你爹的位置,而是没人有脸皮走上你爹的位置。”
男人双目赤红,正欲扇她一掌,腰际荷包刺痛他的眼睛。
“哪里来的?偷的?”男人大笑,“都是像蛆虫一样的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