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隔着一方茶几,手中执着一沓手稿。
闻到脚步声,两人皆被惊动,齐齐转过头来,道:
“老师。”
“宋女师?!”
宋泠然收回将要退出门槛的步伐,回道:“殿下,公主殿下。”
薄珩徐徐从榻上站起身来,拢着流云般的广袖给宋泠然见师礼,永宁公主也忙放下手稿,跟着一道浅微地俯下身去。然后,她朝宋泠然迎了过去,牵过宋泠然的手将她带到茶几前,将置在茶几上的手稿拾给她看,笑道:
“宋女师,你来得正好,谢含大师给了我一沓琴样手稿,你来帮我瞧瞧哪个更适合我,哪个更适合皇兄?!”
这一沓手稿,全部出自谢含大师的手笔,宋泠然翻了翻,只见每张都清楚画着长琴的模样,也注明了长琴的特点。
很快,她给出建议:“杉木琴音调低沉,余韵绵长,更适合男子抚奏;而这把落霞式桐木琴声音清脆,琴身轻巧,则更适合公主。”
当即,永宁公主面露喜色,将那两张琴稿单独抽出来给薄珩看,问:“皇兄,你以为如何?”
薄珩大略扫了一眼,神色淡淡不大认真的模样,“听宋女师的即可。”
原本宋泠然为皇宫里的琴道魁首,听她的再是寻常不过,却不知道为何永宁公主莫名生了闷气,将两张手稿往茶几上琴案一掷,不高兴地说道:“皇兄不送我好琴倒也罢了,为何对我如此敷衍?这琴我不斫了,待会儿就让谢含大师出宫去。”
薄珩:“……”
宋泠然:“……”
宋泠然算是明了,为何宫人都说长乐郡主比永宁公主更受太子喜爱,原是因为永宁公主丝毫不了解薄珩的脾性,似他这般内敛之人,只要不出言反驳便算是顶顶满意,可惜永宁公主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眼见薄珩并无安抚之意,永宁公主愈发不忿,嗖地站起身,喋喋不休地说道:“我究竟哪里比不过长乐,皇兄为何总是如此待我?方才我在殿外苦苦等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你的召见,宋女师却能不经通禀直接进殿,难道在你心里人人都比我好,我比谁都不如?”
薄珩眉宇微拢,面上流露出一抹不喜,“宋女师为吾师,你也为吾师?难道女院的先生没教你‘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永宁公主自是无意针对宋泠然,只想在薄珩心里争得一分地位,听到此言一股火气腾地窜了起来,语气咄咄逼人地道:“我就知道皇兄嫌我书念得不如长乐好。长春殿是寝殿,我身为妹妹尚不能直接进,宋女师是女子,为何能直接进,再是如何尊师重道,难道比得过男女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