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给他带了饭菜放在餐桌上,江倾阳吃完后去画室画了会儿画,期间又给叶老头去了两个电话,奇怪的是还是无人接听,他正准备打第三个时,萧一航的短信发了进来。
「明天上午十点,我来见你。」
「接头暗号:芝麻芝麻快开门。」
江倾阳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回了个无语的表情。
再次拨通叶老头的电话,这回响了几下终于通了。
信号断断续续的,叶老头的声音也听不太真切,江倾阳问:“您哪儿呢?”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车库呢,刚在开车,马上到家了。”说完,那头好像咳嗽了一声。
江倾阳皱了下眉,“我过十分钟去找你。”
他从画室里出来,江秉已不在家了,江倾阳走去边柜翻出枇杷膏,又拿了两罐他爸的普洱茶。
拿好东西去到叶老头家时,屋门大敞,老头人蹲在地上,正拾掇着家里的东西,大大小小的纸箱堆了满地。
见江倾阳进来,他随手一指门口的纸箱,“那个是给你的。”
里边是些画册和笔墨砚台。
“您这儿折腾啥呢?”江倾阳换好拖鞋走进来,把枇杷膏和茶叶放在一旁茶几上。
“收拾点东西,我啊,准备去环游世界了。”
江倾阳颇为无语,失笑问,“怎么个环法儿?”
“开车啊。”
更觉得离谱,江倾阳忍不住哼笑一声,“您那驾驶本还有半年多就超龄了吧?”
老头有模有样地叹息一声:“是啊,所以得抓紧时间啊。”说完,又咳了一下。
江倾阳赶紧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朝茶几扬扬下巴,“给你带了止咳的,去喝点。”
说完一边撸起袖子蹲地上帮他规整拾掇,一边儿吐槽:“您咋不找个保姆什么的,我爸请的阿姨做饭可好吃了。”
“嗐,一个人习惯了。”
非常应景的,在叶老头说完这句话时,江倾阳就在脚边敞开的木箱里再次看到了那张照片。
那是张黑白照片,被熨帖整齐的装在一个楠木相框里,看着很有年头了,边缘已经发黄褪色,估计比江倾阳岁数还大。
照片上的年轻姑娘长发半披,旗袍装,笑容明丽动人。
江倾阳很早就见过这张照片。
叶老头桃李满园,获得的荣誉奖项不胜枚举,可家里却从未挂过他自己的一幅作品、一张写真。
这是他家里头唯一的一张照片,江倾阳不是不好奇的,只是老头从未主动提及,他便也没有问过。
一旁的叶老头见江倾阳盯着那照片愣神,倒是先笑了,他走去茶几边把水烧上,又翻过两个空茶杯,问江倾阳:“想听那照片的故事?”
江倾阳蹲在地上,看向他,没吭声。
叶老头会心一笑,拍拍沙发示意他过来坐。
“那是我像你这么大时,喜欢的姑娘。”他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徐徐地说道。
煮茶的水咕咕地沸起。
老人就在这一片水汽弥漫,茶叶飘香中,娓娓道来了他年轻时的故事。
那会儿叶老头还在读书,同其他十几岁的少年一样,他也有一个心仪的姑娘。
两人感情甚笃,叶老头家境不错,父母都是文化人,女孩家里也满意,本想着等叶老头读完书,两家就把亲事定下来。
可没想到书没读完,就遇上了□□,一夕间他父母双双被捕锒铛入狱,女孩家怕受牵连便不再让他们联系。周围人心惶惶,没人再敢和他这个随时可能被抓的“□□”后代来往说话。可女孩却还是在一天夜里偷跑了出来,把准备的嫁妆钱塞给他让他远走高飞。
女孩有父母妹妹要照顾,他当时的情况让女孩跟着他也并不安全,于是他们分开了。
再后来平反,他第一时间返回家乡,可那时她已被家人催着逼着与人定了亲。
叶老头终身未娶。
“起初只是想陪在她身边看看,怕那家人对她不好,就这么远远地守了几年。
“那家人对她都很好,生了娃坐月子也好吃好喝伺候着,也几乎没让她干过重活儿,也就放心了。”
“那后来呢?”
“后来就习惯这种远远望着她的生活了。”
叶老头父母□□时期已相继离世,这么多年颠沛流离一个人也早已习惯了。
“每天写写字,画画画儿,教教学生,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寥寥几句便讲完了几十年的过往,叶老头见江倾阳一脸困顿的样子,往他杯中添了些茶,含笑问:“怎么?”
江倾阳蹙眉沉吟了片刻,还是摇摇头,道:“不敢苟同。”
叶老头朗笑出声。
江倾阳却还是较真儿地想要同他辩驳,
“喜欢一个人,只要她不讨厌你,为什么不去努力争取呢?两个人一起幸福岂不是更好?那会儿她也只是刚定亲啊...”
“争取了又如何呢?那家人条件很好,我那时候就是个穷小子,让她跟着我受苦吗?”叶老头的脸上始终都是温和而慈祥的笑容,近乎宠溺般地看着眼前这个他最为满意的学生。
“她的生活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