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公寓离这边有一定的距离,两个人沉默地在雨中走了有一会儿才到。
到了楼下,周衡往大厅里望了一眼,开口:“她住在503,进去先在大厅登记一下,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我就不进去了。”
“好,谢谢。”向菀颔首,转身走进去。
周衡在屋檐下收起雨伞,顺着大厅的玻璃门向里望去,值班阿姨不在,他看着向菀在来访登记本上签字,而后上楼。
过了一会儿,她就小跑了下来,手里已然多了一把钥匙。
然而就在这时,值班阿姨从一楼的宿管寝室里出来,看样子刚才是去了趟厕所,阿姨瞧见楼梯上下来的学生模样的向菀,走上前警惕地问:“怎么回事?”
“我...”向菀大抵也被阿姨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老实回答,“我来找老师借个东西。”
“我登过记了。”情急之下,向菀指了指大厅的柜台补充道。
值班阿姨将信将疑地走过去翻开登记簿,上下扫了一眼向菀,“你学生证呢?”
“我忘记带了...”
“没学生证我怎么知道这名字是不是你啊?”阿姨音量提高了一些,已然十分不悦。
“我带了。”周衡在这时推开大厅玻璃门走了进来。
他把学生证递了上去,看着宿管阿姨重新在登记册上记下他自己的名字。
俩人走出教室公寓,向菀再次同他道谢:“谢谢。”
“你不必和我道谢。”周衡终于坦然回应了她的谢意,他撑着伞,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路面上的水洼,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微笑,“我本来没打算插手这件事的,
“就像刚刚,深夜造访女教师住所的确不妥,但更多的是,我原不想留下我参与过这件事的痕迹。”
“所以不必谢我,你的谢意反而让我觉得,”周衡笑了笑,“我是这样的虚伪和不磊落。”
向菀其实并没能理解他所谓的“留下痕迹”会有何后果,但周衡已然翻过了这个话题,他问向菀,“拿到钥匙了?”
向菀点点头。
周衡有些好奇于她的顺利,便笑了下问:“你怎么和她说的?”
但向菀也许是想到他方才说的“不愿留下痕迹”,在这时解释说:
“我只说了我是辰邶的学生,想借用一下监控室的钥匙,她就给我了。”
周衡再次极淡地弯了一下唇角,自我解嘲的意味更浓了。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吧,监控室离这里也有一段距离。”
......
陵中的监控室没有人看守,往常也没什么人来。
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常年阴冷潮湿积攒的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掩了下口鼻,向菀歉然道:“我自己看就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周衡摇了下头示意没事,“你应该不会用。”
他伸手在墙上摸开了开关。
电流接通时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响,两根老式的长管白炽灯闪烁了几下亮起来,灯管两侧已经泛黄发青,光线昏昧。
监控室不大,一块拼接屏挂在斑驳发黄的白墙上,有几块区域的屏幕是黑掉的。
周衡走进去,在老式的大头电脑前附身,调试了片刻,墙上的拼接屏显示出长廊内的监控画面。
九块分屏,九个不同的时间段。
适逢周六的缘故,又赶上文艺晚会,教学楼来往的人并不多,八倍速的画面在九块屏幕里飞速变化着。
两人望着屏幕。
昏暗窄小的监控室内,只有灯管电流的滋滋声,和老式设备的运转声。
不知过了多久。
“停一下。”向菀指向左下角的屏幕。
周衡暂停,回档,调慢速度,将左下角的屏幕放大。
19点53分,黑白的影像画面里,一个单薄瘦弱的背影将那个白到有些曝光的袋子,扔进了那个半人高的垃圾桶。
画质不算高清,但已足够分辨那人的身份。
两个人都盯着屏幕默然不语,半响,向菀声线有些不稳地开口说:“我先走了。”
-
雨还在下,云层散去了些,昏暗的阶梯教室内,只有月光倾斜。
王丽丽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桌上摊开着一本书,书页却许久未翻。
有脚步声、呼吸声响起,混杂在雨水声里,响在空旷寂静的走廊。
片刻,一道斜长的影子落在教室门口,王丽丽抬眸,隔着雨雾弥漫的教室,与满身风雨的向菀对上目光。
一时间,两个人都未出声。
只有雨水从向菀身上的雨衣不断滑下,滴落,凝成一滩。
风吹动云层聚了又散,月光明明昧昧。
“为什么?”
好半响后,向菀很轻的声音响起。
寒凉的夜里,王丽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表情寡淡到看不出一丝情绪,她目光划过向菀攥在手心里的袋子,又回望住她眼睛,声音无波:
“什么为什么?”
有山风从她身后吹来,她身上的衬衣被吹拂得贴住她窄小的肩膀,有些不合身的宽大。
莫名地,两天前的篝火